熏臭连连。

身为鬼物，肚中空空，却是有一口口黑色胆汁吐出。

皆是本源鬼气夹杂这些日吸食阴毒混合物。

一口出，坟头间浑臭无比。

官袍小鬼却不嫌弃，眯眼抽鼻，颇为享受。

瞧得姜生模样，越来越喜。

姜生弄不懂这群鬼物所想，脑子里只有小鬼层层剥皮，烟花惨状。

画面显现，肚腹再次翻滚。

若自己是人身，估摸着将肠子都吐出来。

他吐得越厉害，官袍小鬼越高兴，周边鬼物也附和着笑了起来。

这一吐，竟比这些日辛苦鼓火，奉承效果还好。

官袍小鬼乐够了，发了话：“吐也吐差不多了，修整一日，领了丹丸，姜生，多领一枚。“

话一出所有小鬼来了精神，齐齐聚在云台下。

鬼王掏出银葫芦，如数家珍般将黑红丹丸一一分发。

包炭给姜生领回，按在手心。

尽管连炸七天魂灵，鬼气疲弱，整个人却极是兴奋。

弹丸黑红，疑似黑泥搓揉而成，带淡淡腥味和肉香，凑在身前，身子中莫名传出酥痒，极美味。

奈何刚才吐的太多，伤了本源，没半点胃口。

包炭一口吞下，萎靡之气瞬消，取而代之是一股温热。

阳气。

阳气出，全身黑丝现，似经络，气流于经络游走，沉于体表，如此三十六个循环，化成一黑色粘膜沉淀。

再看去时，鬼气恢复如初，再不见半分虚像。

周身鬼物，尽是气流游走，凝聚粘膜。

细细瞧之，坟头间内一众鬼物，似比平常小鬼多出一层细皮。

倒和当日神通加身，衍生肚皮有几分奇像。

“还难受吗？”包炭恢复后，贴在姜生身边坐下，“你这家伙，上辈子保证没杀过人，心理素质贼差。不过谁第一次炸鬼都这样，毕竟同种，想那人吃人，开始难受，可若久了自然淡了，无非也是肉食，填饱肚子而已。”

见姜生状态仍没缓解，又解释说：“身在地府，不鬼吃鬼，哪来前途。阳间一将成，万古枯，如今跟了差家，不背几条鬼命，算是自家人吗！”

姜生骤然回神，官袍小鬼高兴，不是因自己烧火烧得好，而是炸了鬼。

没了以往那股清高劲。

真如阳间某些道道，不杀個人，入不了门。

见姜生迟迟不接丹药，包炭也莫名升起一团火：“我说你怎跟生了洁癖一样，厌烦得很，实跟你说，这不是鬼差，是鬼料，地藏渊挤出来的废料。”

“挤出来？”姜生不解。

“当然，真以为差家逆天，敢炸鬼？人家可比你金贵。”包炭懒得罗嗦，“地藏渊不是死物，其乃地府核心秘地，鬼物投进其中，日日煎炸，直到潜力耗尽，便成肥料排出，就是我们不用，三五日也会成黄土粉，你以为黄泉平原上那些废土如何来的？你啊你，什么都不懂，就会瞎猜，快点，把丹药收起来，让差家看到，伤了心。”

“地藏渊活的？”

他从吕宁儿至暗阴魂中感受过地藏渊，只是一瞬，周身尽是撕咬寒冷，差点魄散。

对鬼物而言，乃是极恐怖之所。

其他讯息，却不知晓。

听包炭说来，俨是肠道，要往外排东西的。

“不知，我也是听差家提了一嘴，地藏渊乃地府阴气关键之所，需得按时往里添置阴魂鬼物，至于是死是活，却是不知。不过有一点可肯定，地藏渊乃地府运作关窍，内有大神通，即便其压榨过的鬼物残渣，对我们炼油也极有好处。你真以为随随便便一只小鬼能将油温极限提上三百？”

虽被奚落，心情反而好了不少。

细想刚刚烹炸局面，鬼物如泥，确实和正常小鬼差别极大。

但凡正常小鬼，必要劲道一些。

他竟怀疑官袍小鬼作恶，这份心....有些毒了。

倒是知晓地藏渊废渣，百草经并未提及，日后炼油时或可加一点进去。

如有机会，瞧瞧真实地藏渊，到底如何凶恶。

接过丹药，眉心愁绪舒展。

“前辈，这粒丹丸？”

“宝贝！”包炭怪模怪样笑了起来，“阳间送来的，内含至纯阳气，和我们体内阴气结合，便能出一股阴阳玄气，此气乃是凝阴阳身原材，极是宝贵，名叫玄玄妙妙笑笑至阴大还丹，挺绕口，大伙都叫肉身丹。”

肉身？

姜生总算明白小鬼身上那层粘膜，竟是地府里最眼热的法门。

凝肉身。

官袍小鬼何等能耐，二重狱就赐这等宝贝。

而且人手一粒。

平日在小广场，闲谈最多就是小鬼福利。

整个地府，福利最好是孟婆管理的奈何桥。

小鬼入职第一天就能得一件玄黄纸片身。

虽只是薄薄一纸片，却是肉身，羡煞无数小鬼。

能在阴风中护得阴灵，避了七分阴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