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林夕等四个人便跟着那两个小孩进了巷子,这是一条幽深的巷子,宛若两个连接了两个世界。
巷子奇拐八绕,两个孩最终将林夕领进了另一个巷子,巷子口挂着一个斑驳的招牌,上书“养济院”三个字。
养济院是干嘛的呢?就相当于现在的养老院、孤儿院,专门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无人照料的孤寡老人,生活不能自理的残疾人,还有一些孤儿。
而且大明王朝规定,养济院当中,每个人每个月分三斗米、五斤肉,如果地方官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赡养这些无家可归的人,轻则撤职查办,重则下狱问罪。不过那都是明初时候的老黄历了。
大明朝的福利机构除了养济院还有漏泽园和惠民药局,三者相加,就相当于林夕上一世的民政局。
漏泽园就是专门收一些无人认领的尸体,由国家出钱把他们安葬。他们葬身的地方就叫乱葬岗。也有的地方是火葬,那个地方就叫化人厂。漏泽园还有一个别名叫做义庄。
至于惠民药局是专门为那些看不起病的社会底层的老百姓免费看病,免费派发药品。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如果发生大规模疫情,便由它出面来领导辖区内的医生抗击疫情,它们的最高领导机构就是太医院。相当于后世的公立医院和卫生局的合体。
林夕几个人跟着两个孩子来到了巷子口。巷子里面是一大片一大片简陋的住房,低矮狭窄,能不能遮风避雨还不清楚,巷道也是脏乱不堪。
巷口还有两名中年的男子坐在竹椅上晒太阳。看见两个小孩子拿着食物过来,便伸手从碗中拿出了几个包子。小孩子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看在了林夕的眼里,林夕心中也是暗叹一声。
他也没有办法管,即使管了这一次,恐怕这两个小孩子下次乞讨来的食物就没有一分一丝一毫落在两个人的嘴中了。
那两个人也不过分,只是拿取了食物的一半。两人看谁看着跟着两个小孩的林夕几人并没有动弹。只是把食物放到旁边的竹筐里便闭上眼睛,继续在这儿晒太阳。
两个孩将林夕领进了其中一间憋狭的院子里,院子里有一位干瘦病怏怏的妇人在院子里洗衣服,院子里的竹竿上搭着一件件的衣服。林夕一看这情景,就明白这个妇人是给别人洗衣服为生的。
妇人身后的房间里传出了一阵阵的咳嗽的声音,听声音是一个老年人的。林夕也听到了摊主的话,恐怕屋中就是以前带着两个人出去乞讨的那个老妇人。
“大武和大丫真能干。今天这么快就带吃食回来了,等娘洗完这些衣服就给你们烧水喝,然后把食物给你们的奶奶先吃。咱们晚上等你爹回来就有吃的了。”
妇人的声音有气无力,似乎有一些伤寒的症状。
“娘,给你吃。”大一点的孩颠颠儿的邀功似的将手里包子,取了一个献宝似的递到了洗衣服的妇人嘴边。
“大宝,你,你们偷人家东西了?”妇人见完整的包子不喜反怒,气的咳嗽不止。
“没有,娘亲,这是今天我带着大丫到奶奶每天带我们去的地方。看见了这位好心的大哥哥给的。”男孩委屈的说。
然后这时,妇人才看到了走进院子里的林夕四人,有些戒备的将两个孩子揽到怀里,将男孩子手里的包子拿过来,放到了一边木板上,然后拉着两个孩子躲到了屋里。
“公子带着东西请回吧,我家男人不在,我家也不卖孩子,什么都不卖......”
妇人带着害怕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娘,大哥哥不是坏人。”两个孩也传了出来,然后就被妇人给制止了。
林夕正在站在那里感到莫名其妙。这时,陈天赐突然拽住林夕用口型说了几个字,林夕看明白了,然后反应过来了,男女大防。
林夕看了下紧闭的房门,把手中的食物放在了门前想了想,将随身携带的铜钱全都掏了出来,放在了包子旁边,微微拱了拱手了没有说一句话,转身就要离开。
林夕不是不想给他们留银子,而是在这个地方如果拿出银子来,是给他们招祸的。
林夕几个人的到来,惊动了院子里的其他人。这时,有几个年纪比较大的妇人将林夕围了起来。
如果光是林夕自己,反倒没有什么事情。他只有十三岁而且林夕脸上有一些婴儿肥所以看着他的年纪更小,但是他身后跟着陈天赐和两个家丁就不一样了。
这些人看着就像是来到这里来买孩子的富贵人家。
尤其是陈天赐这两天愁眉苦脸的更像是大户人家的家生子一样。
林夕知道自己此刻还是乖乖离开的好,多一句话都是错话,多待一分钟也都是错误。
这是陈天赐正向围过来手拿着洗衣服棒槌的妇人们说道:“我们,只是看这两个人……两个孩子比较可怜,给他买了一些食物,没有其他恶意。”
这时一个老夫人说:“不管你们有没有恶意,赶快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别看我们这里没有男人。但我们用手里的棒槌也能敲死你们。”
“而且你们不要变着花样的来。我们这里不卖孩子。也没有你们需要的东西。你们不要再来了。”
林夕等人连说是误会,连忙的往外走。但是林夕刚走了两步。突然从旁边的一个屋子里冲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妇女一把抓住林夕说道:“玄夕是你吗?”
现场的众人被这一幕惊呆了。林夕扶起扑过来的妇人。仔细的看着面前那个熟悉的模样。然后紧紧抱住来人,两眼流出泪来。
“张妈妈,我找了你们很长一段时间了。终于找到你了。”
林夕的这句话让院子中的气氛一松。而跟随他来的两名家丁松开了紧握在腰间的牛尾刀的刀柄上的手。
林夕和面前这个头发有些花白的妇人正在说着话。他面前的这个妇人叫做陈张氏,林夕管他叫做张妈妈。就是林夕在他师傅的道观居住时的奶娘。他吃了她整整两年的奶。
陈张氏虽然头发过半花白。但是她今年只有27岁林夕跟陈张氏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开始给院内的人看病。这是陈张氏求林夕办的事情。
这个院中住的都是林夕他师傅那个道观的佃户。有地方可去的都纷纷离开了,剩下这些无处可去的,便来到这养济院中,租住了其中的一个院落。男的靠在码头上扛包,女的便在院中给别人洗一些衣物,挣些吃食。
院中有病人七个。两个岁数大的妇女还有五个十来岁的小孩儿。其中就包括和林夕同吃陈张氏母乳的叫做陈小花的小林夕一岁的小女孩。小花这个名字还是林夕给她起的,以前她叫做大丫。
这些人都没有什么较大的病,都是由于营养不良造成的身体抵抗力下降。而得的一些小病。
治这种病很简单,首先要吃饱饭。第二,喝一些对症的草药便可以治好。
林夕便开了方子派一名家丁跟着陈张氏到药店中去买药。
并且同时求告陈天赐到他们那个小院里去收拾一下房间。
林夕准备等晚上院中的男人回来,便统一搬到他的那个租住的小院里去。他们租住的小院要比这里大很多。这里只有八间房。
林夕租住的那个小院有12间房子,还不包括厨房。加上林长钰和林长圭根本不回来住。所以,林夕决定先把这些人带到小院里问问他们的情况,然后再决定他们的去处。
林夕通过和他娘奶娘的唠嗑,了解了一些情况明白了为何住在这些人在赋税极低的大明落到这步田地,他们没有土地,为何没有土地呢,因为土地兼并和赋税徭役过重,大明朝农业税是很低但是徭役很重。
不管什么原因,总之他们失去了土地,一个农民没有土地就没有收入,再没收入也要吃饭啊,于是开始变卖家产等等,然后就变成了流民,吃树皮树叶等等也无法充饥的时候就得卖老婆孩子了,这也是林夕带人来了那个妇人把孩子带到屋中躲了起来的原因,他们过的真的非常辛苦,吃不饱穿不暖,有病没钱看。
到了傍晚,男人们都回来了。林夕这才发现。这个院子中一共住九家了47个人。林夕带着他们收拾了一下家什,便搬到了林夕的那个小院子里。暂时住了一晚。
第二天,林夕便叫来了林家店铺的掌柜。把那些有能力工作的人暂时安排在林家的店铺中。给他们找了一个吃饭的地方。
虽然林夕不缺这点钱。但是他明白一个道理。斗米恩,升米仇。虽然林夕从他师傅那里论有养着他们的义务但那只是救急不救穷。
当然也有例外,就是林夕的奶母一家,他们就是负责收拾林夕这个小院落,并给院落里的这些人做饭就可以。
他们一家七口人有奶母的丈夫陈富贵,他们的长女陈大丫也就是陈小花。长子陈大斗。次子陈大仓,三子陈大屯。还有次女陈二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