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伯参将想了一会,道:“石家,似乎是疍户出身?”
“他们家下官仔细打探了身后并没有什么官员支持,只是一些海商和西夷人。这次只是被那些商会利用,想打通和马尼拉的直接航线。”
说到这,徐天成笑了笑,道:“所以我等才需要参将大人的协助,派兵把石家人看住,否则一旦那些石家人觉得发觉行头已经内定给他。仿校麦家人当年的举动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这说的也是。”
伯参将也好,徐天成也罢,石家在他们眼里都是不起眼的小角色,蝼蚁般的人物,根本不需要太过上心,如果石家不是有疍家人头人背景手底下有四五千青壮,上万的疍户,恐怕连这几句话的功夫也不必耽搁了。
一般的和买珍珠总数加起来也不过几千两到万把两不等,看着不吓人,但不将人弄的家破人亡,弄惨一些,以后派差役,和买货物,谁怕你?谁会真的破家给你上贡?
选定的行头家族,每隔几年就要拿出一只鸡杀一杀。破产几乎是一定,会不会破家,也是看实际的情形,需要的话,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不会心慈手软。
在平安涌的一个宽大的竹楼,竹楼底层是个庞大的厅堂,足能容下三百人。
尽管是白天,厅堂里依旧灯火辉煌。所有登过在岸的所有单户每一户出一个当家的男人。按照保甲每人齐刷刷地坐在干净整洁的木地板上。
在众人的面前摆着一条长长的几案,案上摆着三十个白色瓷碗,对应由主持祭奠的徐大人由封闭的木箱中。出的三十个候选人,碗口尽皆向上。每个碗的后面各插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候选人的姓名及其所在的保甲等内容。
主持会议的是徐天成,徐大人和各个保家的甲长。
甲长之所以在这里,因为从这30个人选出15个人当做行家,再看15个行家中所属哪一家的人数最多,便由甲长当这个行头。
看人员都已到期,徐天成便把那天有孩童发出来的那些珍珠泡的陶瓷罐拿了出来,然后把它哗啦啦的倒到一个木盆里,在众人的监视之下看见那些珍珠已经被坛中的朱砂水浸泡的有些变色了。这些就是所谓的选票了。
各方关注的投珠选举开始了。有投票资格的人员按行次序,挨个走到长案的左边开端处,现场领取一粒珍珠,在众目睽睽之下,有选择地丢入所中意的候选人前面的白瓷碗里。
一时间,叮叮当当的珍珠撞击瓷碗发出的清脆的撞击声,声声不绝于耳,有专人站在瓷碗的边儿,若有蹦出碗的珍珠子,捡回丢入。徐天成带着六个甲长坐在长案后面监管白碗。
几人坐成一个横排。排在开头的二目微闭,谁也不看。排在最后的马甲长眯缝两眼,伸手拿过葫芦,旁若无人地仰脖喝酒,将酒葫芦一下接一下地灌进口里,喝得咕嘟嘟直响。
所有人都上去走了一圈儿。盆里的珍珠还剩下了一小半儿,所有的白碗尽被封住,然后由徐天成带来的差差役三人共同数豆子,首先由众甲长挨个的打开白碗。出面,将豆粒数最多的十五只碗推到最前面,按序排好。
所有的人无不惊呆,因为白碗的排序竟然是石松亭所在的第三家居然有九个人,这下子连数都不用数了直接定下了石松亭亭为行头所有目光皆盯过来。
石松亭傻了,好半天,方才回过神来,连声叫道:“这不可能!”
这不不待有人念出名次,徐天成狠盯一眼,鼻孔里重重地“哼”出一声,一拂袖子,大步走了。
望着徐天成的背影,胡扒皮陡然爆出一声长笑,亦大踏步走出。所有人目光,无不异样地盯向他,有跟着走出的,有留下看热闹的。
“苍天哪!”石松亭欲哭无泪,两手捂脸,不无痛苦地蹲在地上。
林夕陪着外婆坐在家门的院子里,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外婆给他讲小时候的故事,外婆讲自己刚出生的时候,就被妈妈用布背在身上,跟着父亲一起出海打鱼采珠。
而自己的哥哥弟弟们经常在船篷上跑来跑去,满船的乱跑,那些不会爬的,不会走的小孩子则被一根布条拴在妈妈的腰上。满船的乱爬说起那时候的日子外,林夕的外婆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幸福的微笑。
外婆一共有六个兄弟,四个姊妹,可是活下来的只有她一个人。随后又谈起他这些兄弟姐妹的结局。这些孩子不是早夭,便是得病死了,或者是出海便一去不回了。
林月华正和几个小女孩儿拿着他们各自的小铜镜在院子里照来照去。被镜子反射的阳光不时照在林夕的脸上或者眼睛。
林夕时不时的拿手遮挡,照在眼睛上的阳光,外婆也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外孙女和孙女在院内玩耍。
这时疯跑累了的林月华拿着她的小镜子来到林夕的面前坐下。
姚石氏拿出手绢儿擦着林月华脸上的汗水说道:“先歇一会儿,过一会儿再玩儿。”
林月华拿着他的镜子小心翼翼的对姚石氏:“外婆,我这镜子可是宝贝。”
姚石氏敷衍的说道:“对,对,对,我们华丫头的所有东西都是宝贝。”
林月华看着姚石氏不相信的样子,便把自己的小镜子拿出来。对着阳光把影子反射到对面的墙上,指着反射的光影对外婆说:“你看我的镜子反射阳光里面还有字呢。我姐姐他们的镜子里反射的光影里就没有字,所以我这个镜子是宝贝的。”
姚石氏和林夕定睛观看,果然在那影子中有一些稍微深色的光影能够看清楚,是一个一个的汉字,林夕从小丫头的手上接过那面镜子,对着影子仔细看了看,又看了看镜子的背面,果然镜子里反射的那些字就是镜子后面的这些花纹和文字。
这面铜镜不仅可以照人,当光打到镜子正面,反射到墙上,在镜子反射的光斑中会出现镜子背面的图案,好像透光一样神奇。
这种镜子林夕恰恰知道,小丫头真没说错,这件镜子真的是宝贝,甚至可以称作是国宝。这种镜子叫做西汉透光镜。
林夕知道这种镜子也是因为他在电视上看到的一个科普节目,说的就是这种透光镜。这种铜镜透光的秘密一直都困扰着人们,直到在周总理的关怀之下,上海的一家科研部门才找到了铜镜透光的秘密。
经过研究透光镜都是西汉铜镜在铸造的,又通过研究西汉时的铜镜和以后朝代铜镜的结构和大小的区别,终于找到了它的秘密。由于西汉时铸造的铜镜背部花纹呢有厚又薄,而且还是凸面镜,所以有应力残余就造就了这种铜镜透光的现象。
简单的说吧,就是为了抵抗铜镜内部受力不均,虽然镜子正面看起来非常光滑,但其实和背面对应着产生了浅浅的花纹,尽管只有零点儿零一毫米,但这种细微的差距经过光照反射在墙上就形成了模糊的花纹图案,这就是透光镜透光的秘密。
但随着汉以后铜镜逐渐被做成平面镜,那这种歪打正着的青铜瑰宝也就消失了。
而小丫头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铜镜。肯定是西汉时候制作的,因为在那之在之前没人知道铜镜透光的原理,也就无从仿造,所以每一面透光的铜镜都是不可多得的,从西汉时期传承下来的瑰宝。
林夕把这片铜镜郑重的交给小丫头,并吩咐道:“这可是真正的宝贝比你捡的那几块黑石头一点儿都不差,你一定要保存好,没准儿将来能当做嫁妆压箱底儿呢。”
这时候院外来了个人,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
“婶在家呢?我家来海娃侄儿,却病这儿了,烧得直说胡话。您有空给看看?”
姚石氏听说话声就知道是东头的马可小,这个人,这个人在几年前也是条汉子。后来出海去讨生活把胳膊打废了一条,海上的土匪不带养闲人的,于是得了一笔散伙费洗手不干了。
幸亏不知道他在哪里学会侍弄牲口的手艺,虽然说南船北马,但是南方也有很多牲畜用来拉车的。所以靠着这门手艺他也算能养活自己和他的一家老小。
姚石氏可是这方圆几里的名人,早些年间为了养活石松婷,可是主业卖婆给富贵人家的丫鬟小姐卖一些事物,胭脂水粉之类的,另外还有一些副业无论是保媒拉纤,还是看病疗伤全由老婆子一手包办。
这十里八村还就只有她一个人会这些东西这些主要是在姚家当妾时,他那个秀才丈夫交给她的。
虽然医生也有很多,但某些妇女病是不适合男医生看的,而那些为富贵人家服务的药婆,要价又很高,所以便宜又方便的姚石氏便揽下了这些买卖,还兼职给一些小孩儿治疗一些常见病,可以说是全职的妇幼医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