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跟在张巡检身旁的一名公人说道:“没准儿是你们刚才打他的时候下了重手,他是内伤,外表看不出来,只不过现在才伤重倒地。”
张桐宏见到眼前这些人摆明着睁眼说瞎话便有些慌张,心里想着如果自己的父亲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只是他却没有发现张巡检的眼睛隐藏着一丝狡黠,望着它,如同狮子盯着猎物般。
张副巡检是一个精明人,似乎看出了张桐宏的心思,当即彬彬有礼的拱手道:“啊,掌柜的本官初到广州刚刚履职,就听闻石家深明大义。”
“张大人,这都是乡亲们的抬爱。”张桐宏本来有些心慌意乱,见张巡检突然和颜悦色的说话连忙随口随口答道拱手回礼。
张巡检的脸上装着很无奈对张桐宏说道:“哎呀,俺说呀买卖铺户和人打交道难免会产生纠纷,本官是不好出面的,只是这事已经闹到了巡检司,而且还可能是一桩人命案,本官却是不得不管了。”
“这人命大过天,小的也知道事关重大,但今日之事罪责真的不在我们。”张桐宏眉头紧蹙,微微点头道。
张巡检的眼睛观察着张桐宏然后不动声色的说:“这次事关重大,所以请张掌柜跟本官到巡检司一趟,将事情说个清楚,也可跟当事人进行协商。”
张桐宏沉思了一下,打算前去协商,正要点头之时,却听到旁边有人说道:“掌柜的且慢。”
张巡检的目光一凛,发现这人实在太讨厌了,抖着官员的威风。
“嗯,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本官将你也一起带走吗?”
没想到来人只是冷笑一声,轻蔑的看着张副巡检说道:“好大的官威啊。”
张巡检转头一看来人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长得与面前的掌柜的有些相似。老者丝毫不把他的官威放在眼里,接着质问道:“若这事儿真会闹出人命案,巡检似乎没有资格处理这件事吧?这事儿怎么都该由番禺县的县令亲自处理。”
此言一出,周围的围观的人都是一阵恍然,都觉得这话有道理。因为从刚才开始,众人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虽然巡检司管辖着他们,但却只有处理民事纠纷的权利,对刑事案件根本没有权利裁决。反正他们生活这么多年,还真没听到巡检司处理过人命安全。这种案件历来都送到县衙处理。
张巡检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亦是或明或暗,事实确实如此,一旦出了人命案,哪能轮到他这个小小的从九品副巡检处理?
他只是欺负这里的小民都是没见过世面,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打过人命官司。对这种事压根儿就不知晓,以为穿着官服的官员就能主宰他们生与死。
一直以来,他穿着这套官服,小民都将他当土皇帝般供着。正是如此,他在所辖的一亩三分地上历来是以县太爷自居,摆着一副能主宰大家性命的模样。
这一次,他亦是摆着县太爷的姿态出现,但却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有这般见识,瞬间就指出了他这个巡检的软肋,以洞察了这个事情的不合理之处。
但是他不能被刺人压下气势,于是强词夺理道:“你莫要将好心当做驴肝肺,这事情还没有酿成人命案,怎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一旦人死了,本官上奏太尊,你们统统都得被抓进大牢了。”
张副巡检进行恫吓和利诱,然后对张桐宏,又施压道:“掌柜的,我看你是明事理的人,难道真想将事情闹到县衙吗?”
张桐宏看着他的反应,也反应过来事情有猫腻。特别刚才开话开口讲话的人是他的父亲。在两个人的选择问题上,他当然会无条件的相信自己的父亲。于是他站在那里不发一言。这是他父亲告诉他,如果你弄不清事情的原委,就不要多说一句话,防止被人抓到把柄。
张副巡检看见面前的人一言不发以为自己的话打动了张桐宏。
抓住他不想将事情闹大张副巡检对着张桐宏认真的说:“本官怎敢欺瞒真是想把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只不过需要您和当事人当面调解,所以我做个中人,您到衙门中走一趟,花点儿钱,此事就算过了”
张巡检的态度微缓,冲着张桐宏温和地拱手。如果没有老张掌柜站在旁边张桐宏恐怕就会点头答应选择妥协。
“张大人,你说被打得重伤垂死,他如今在哪?”
“那不就在地上躺着。”
”既然人在这里,我们叫个医生来给他现场检查一下,就不用去巡检司了。”张掌柜仍然用冷冷的语气说。
张巡检理所当然的说:“我是官还是你是官?我说在哪里检查就在哪里检查,难道你这位老者也要跟我去巡检司衙门走一趟吗?”
张巡检的眉头微蹙,态度坚定地用双眼凝视着面前的老者。
张掌柜的这是看着张巡检说道:“你不是想处理事情,你是想把这位掌柜的骗到巡检司衙门去吧。”
张掌柜的眯眼打量着他,然后又是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李府的赵管家来往密切,你定然是跟着他们串通好的,是想要拿下石家的掌柜的,然后屈打成招嫁祸给石家杂货铺。”
“你再在这里胡咧咧,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抓到大牢里关起来。”张巡检心里大为恼火,没想到这人真看破了玄机大声的说道,看着就一股欲盖弥彰的味道。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张掌柜的原本只是猜测,但看着张巡检的激烈反应后,就更加断定,这事儿肯定有阴谋。
石家虽然在林夕的帮助下,获得了开杂货铺的资格,但是毕竟其中有很多曲折和不能为外人所道的事情。
在张掌柜看来,这是那些不甘失败的人想将自己的儿子骗到巡检司。
“我不跟你胡扯。”张副巡检瞪了老掌柜的一眼,扭头对着张桐宏开口说道:“你要是明事理的话,就跟我到巡检司一趟,不然这事儿恐怕还会牵连到你身后的林举人。”
张巡检的这句话一出口张掌柜的顿时放下了心,这个巡检官肯定是狐假虎威,他根本不知道林夕的身份,否则他绝不会轻易的说出这句话。
而张掌柜面色突变给了张副巡检一个错觉,他认为自己找对了对方的弱点。
张巡深叹一口气,故作担忧说道:“哎,若是你不跟我到巡检室去,由于斗殴而引起的人命大案,难免有人会借此攻击林举人说他纵容族人横行乡里,为非作歹,这可是大罪呀。我跟把这件事私了了,就不会影响林举人和他以后的科举。”
这时张桐宏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是他不敢把眼睛瞟向自己的父亲。只是遵守父亲对他的告诫,如果不了解就不要做出任何选择,也不要说出任何一句话。
张桐宏眼中的慌乱和他沉默的表情看在了他眼中。张巡检的眼睛闪过一抹喜色,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即使满意自己的随机应变的能力。“掌柜的,走吧,咱们只要到了巡检衙门,这件事就算了结了。”
“张谷总,你好大的狗胆。你什么时候有权利处置人命官司了?”
他听到这句怒吼,感觉声音有些耳熟,于是的身子转过来,身后的衙差突然自动散开,却看到他的上司刘巡检和番禺县的知县正站在人群外,但为首的却是一个脸色阴沉的穿着四品官服,带着乌纱帽的一个中年人。
此时的几名男子早就瘫软在地,他们很清楚,接下来免不了要遭受一番牢狱之灾,至于将幕后的李公子给供出,这个只能是想想,几人都不敢实行。
这几人也就是贪图钱财的普通人而已,清楚失败后的结果。
因此,刘巡检当发话之时,几人就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不敢再言语。
巡检们也知道事情发展的趋势,倒是顺着说道:“这几人胆敢当众诬陷良商,破坏我营商生计,大人放心,回去后我等将此几人技能从重处罚。”
说完,巡检们便将几名男子带走,那个带头的巡察官员冷哼的一声,带着番禺知县和刘巡检转身便离开了。
而离着不远处的李公子却被吓得满头大汗。因为他来这找石家麻烦的原因就是因为石家带头给兵备道衙门交税。而刚才的那个穿着四品官服的中年人就是兵备道的新任正使魏大人。
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李家虽然身后也有官员的支撑,但是面对这面兵备道大人李家可谓是毫无抵抗能力。
只要被他确定背后捣鬼的是李家,那么李家就会面临着灭顶之灾。李公子现在也顾不得找石家的麻烦,连忙回到家中,找家中的长辈商量如何能躲过这一灾。
看着离去的巡捕,民众们都拍手称快鼓掌赞扬。
作为石家的掌柜张桐宏则是朝四周拱了拱手道:“感谢众位乡亲的支持,我石家向来都种信誉,还请大家继续支持。”
由于此次的纠纷,很多看热闹的民众被吸引而来,这些人最后竟也加入到采购的行列中。石家的生意可想而知从开店以来最为红火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