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就一杯,昨天给过半杯了,今天再给半杯,难不成不欠他的呀?每天都要分他半杯水,你怎么不知道剩下给他的啊?”
武文连连摆手道:“啊,不是,不是,大哥……。”
他越着急,他越说不清楚话。这时他一把抓过来自己的杯子说道:“我,我的,我的水给他了,他不够……。”
武文心里也在害怕,他不敢提那个病字,万一被看管的人听见了。
因为在他们这个船舱,在两天前有两个人发高烧被告知了管事人员,管事人员就把他们拖出船舱,扔到大海里去了。他为了保住同乡的性命,这些天一直在遮掩。
王凯怕王海琪心软,就说:“不能管,这么多人呢,你又不是神仙。能给每个人分半杯水吗?”
王海琪想了想,还是把水给了武文说道:“就这么多,明天可没有了!”
“是,是,是,谢谢大哥,谢谢大哥。”武文退回去,先拿手指站着给那人嘴上涂了几下,才捏着下巴把水慢慢的倒了进去。
虽然小心,还是有水从那人的嘴角漏了下来。武文赶紧用手指抿着多少送回去一些。
刘海琪在旁边看着,心里颇有些兔死狐悲的凄然。
王凯懒懒的靠在箱子边,又闭上了眼,倒真是个随时不忘给自己找舒服,养精蓄锐的人,嘴里还不忘提点了丁一句。
“兄弟啊,这才到哪儿啊,才开了个头,这条路不好走啊。那些食水就是我们以后的命。”
武文的同乡最终没能挺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去的。
在武文又一次从昏睡中醒来,拿着剩余的水给他的同乡喂水的时候发现人已经僵硬了。
武文还年轻,从没有见过死人,惊叫着退到角落里,瑟瑟发抖。
武文的惊叫惊醒了苍中的所有的人。有的人凑合来看了看,叹了口气。有的人嫌弃的看上一眼,扭头继续躺下睡觉。他们连自己都懒得关心呢,何况与一个不相干的死人呢?
一向大大咧咧的王凯也忌讳的往远处避了避我这鼻子说道:“哎呀,怎么就死了呢?死人可是会腐烂的,这臭烘烘的可怎么办。”
林海琪皱起了眉头,从前听郎中说过,人死了就会烂,越热烂得越快,不及时入土,会有毒瘴,在这又闷又热的船舱里是能要人命的东西。
武文吓坏了,缩在角落里,两眼放空,嘴唇哆嗦着,不知道在嘟囔什么,看样子是指望不上了。
罢了,死者为大也防着尸体腐烂生了瘴气,那就出个头吧王海琪默默地走上梯子,砸响了舱门,没人搭理。
王海琪狂砸了好几下之后,阿凡仔一脸不耐烦的开了门。
“干什么,小子谁让你上来的,懂不懂的规矩,”伸手就要去推塔王海琪。
“死人了!”
王海琪面无表情,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他。
“什么?死人了,在哪儿呢?”这时候,阿凡仔嘟囔着:“这才几天呢,就死五个了,这趟不会要赔吧?”
王海琪一言不发在他身前带路,阿凡仔紧跟其后到了地方,踢了踢武文的同乡,对方完全没有反应,又探了探鼻息,确定是死了,一路小跑着去报信。
不大一会有人下舱来抬尸体,痴呆了武文突然蹿起来,抱住尸体的腿,失神的喊道:“不许走,别走,我要把他的骨灰带回家乡安葬的。”
下来抬尸体的水手心情本来就不好,这时更没有耐心哄他,当胸一脚把人踢了出去。
看着蜷缩在那里的武文嗤笑道:“不准走,那得找阎王爷要人。”
水手们眼见的武文还要往上扑,就恶狠狠的说:“你小子给我们老实点儿,如果再敢胡搅蛮缠。你就跟他一起喂鱼去吧。”
武文瘫在地上,寂静的舱内,低低的抽泣声淹没在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中。
没人会注意到闷热的舱内有一群人看着水手把人抬走,用目光相互交换着眼神仿佛做了什么决定。
第二天到了放风的时间人们鱼贯的走出了船舱。
这时从船舱门口来了两个敞着衣衫的精壮汉子,在梯子半腰站定,眯着眼睛往船舱里打量了一下这是每次出来放风的必要程序。
这些汉子会到船舱内去检查发现有不妥的便会进行处理。
忽然放风的人堆里,突然有人喊了一声:“上,夺了海船,我们回家去。”
当即就有人箭步冲上去,把这看守几个个人拽了下来,按在地上就是打。
可惜这些看守的人手里
只有木棒,而没有其他兵器那些突然发动袭击的人并没有夺得武器。
另有人翻上楼梯就往艉楼门口冲,事出突然,还真让他给冲进去了。
弟二批人已经接近舱门,被人一脚踹了下来,舱门马上闭合。
负责船上的打手的郑屠子勃然大怒,拿出了他全部的本事带着手底下的人扑将上去。
郑屠子把祖传的杀猪的的劲头使出,一个虎扑就把还在围在一起暴打看守的人掀翻在地,醋钵大的拳头照头猛打。
郑屠子只一拳下去,那将那个男子的眼睛就肿起老高,鼻子也给砸塌,血水流了一脸。
这些生仔敢动手袭击船员,这还得了。
旁边三四个负责维持秩序的带着钢刀的水手从船的艏楼扑上来将这生仔的头目摁住,两个扳手,两个押腿,配合非常默契。
还有人用带着刀鞘的钢刀抽打着那些站在旁边发愣的生仔。
“都给我蹲下,不想死的都给我蹲下。”
王凯和王海琪两人立马双手放在胸前,蹲在了船舷边上。
王凯还在小声的说道:“小兄弟,去不去看热闹?哥哥身强体壮,护着你没事儿。”
看见有人打架,王凯整天的待在逼仄船舱,这次看见有人打架,不觉得手脚有些痒痒。
王海琪脑子这时候虽晕,可是他不傻,他捅了捅王凯,两个人一起半歪着倒下半躺在一个木桶的后面。
两人虽然看不见打斗的场面,但是耳旁时常传来那些蹲在旁边看热闹的生仔的幸灾乐祸。
“放我出去。”周围稀稀拉拉的有人应和着挨打的那个人。
“哎哟,别打了,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呀。”
“啊!”又是一声惨呼,也不知是哪个着了黑手。
旁边维持纪律的几个水手,这时也被人从地上拽了起来加入了镇压反抗的行动当中,一时间是拳脚纷飞。
而船上的其他水手纷纷驻足围观。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那起哄架秧子,围成一圈指点江山。
“这拳偏了,可惜。”
“好,踢得好。”
“哎呦,别把蛋给爆了吧。”
“嘶。疼吧。”倒抽一口气。“上肘啊,顶他,蠢货。”
秦大副压着怒火扯出胸前的竹哨狠吹,立刻有两队全副武装的水手冲进来,木棍子噼啪落下,连打带拉分开了众人。
战斗力最强的人被四五个水手死死压住,脸摁在地上还抽冷子一脚,正蹬在某人小腿处,踹得那厮一跌有些个大胆的围上去看热闹。
王海琪从前在村儿里虽然也跟着长辈争过几次水,多过几次田,但是那些都是乡里乡亲的虽然下手也很重,但基本不会出人命。
在这大海一望无际的大海上,谁手里掌握着武力,也就掌握着其他所有人的性命。这一点是他在从小就明白的所以远远的看着,没去凑那个热闹。
此时船上的混乱已经结束了,那些发难的人都被打的鼻青脸肿,被水手围在当中。
甲板上发号施令的那个人青紫了脸,缓过气儿也不起来,靠着梯子台阶坐定,大笑道:“哎,兄弟啊,我就是想吓唬人,看你被吓的样子连屎尿都出来了吧?”
被那人调侃的正是阿凡仔。他的挣扎着爬了起来,看着那个公然威胁他的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