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察觉到叶闻雪略微有些失态,朝她一挑眉。
叶闻雪摇摇头,让他闭上嘴,莫要惊动到屋里的人。
等了片刻后,屋里传来另一道深沉些的声音:
“下一个目标,隆兴府。”
“不如去潭州郡城?隆兴府距离太远,大冷的天,这些个流民都快撑不住了。”
“不行。潭州城收拢逃荒的百姓,民怨寥寥,我们暗地里再怎么动作,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反倒是隆兴府,听人说那位潘王重伤,手下借机敛财,粮价炭价奇高,还不许难民入城,冻死百姓无数,正是下手的绝佳时机......”
光头趁叶闻雪不注意,悄悄探出脑袋往屋里看。
只见不大的茅草屋里睡满了人,各个衣衫褴褛,寥寥几个人盖着看不出颜色的被褥,其他人睡梦中冻的瑟瑟发抖。
屋子正中间烧着一堆火,里头烧着从屋顶薅下的茅草和木头,旁边坐着两个不甚壮硕的男人。
两人正漫不经心聊着天,不时看向流民们的视线很是轻蔑。
叶闻雪摸着腰间的菜刀,眸子缓缓眯起。
她恍然光头似乎太安静了,暗道不好,连忙偏过头,一把摁下光头的脑袋。
与此同时,屋里突然传出一声冷喝:“谁?”
叶闻雪二人都没出声,轻手轻脚溜去屋后,趁机摸上屋顶。
房里睡得浅的人瞬间惊醒,三五个人相伴去了屋外,来回走了两圈后没找着人,回屋奇怪道:
“没人啊,元大哥,你们是不是听错了?”
元成的确没看到光头的脑袋,注意到不对的时候,光头已被摁下去了。
但元成隐隐有所预感,他总觉得屋外有人偷听,正欲叫人再去外边看看。
转眼瞅见这些人眼底的不满,元成摇摇头,难怪这群流民成不了大事:
“可能是我听错了,你们先睡吧,我再烤会儿火。”
起身的几个人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坐去火堆边跟着烤火,甚至有人从布兜里掏出块肉,慢吞吞咬了起来。
屋顶的光头大着胆子挪开茅草往下一看,差点失态惊叫出声。
那人手里拿着哪是什么肉?!
分明是个小孩的手!
那人边咬着没几口肉的小孩手臂,边抱怨着开口:“这天儿太冷了,我们就不往山里走了吧?而且,也没什么存粮了。”
旁边几人眼馋地瞅着他手里的肉,狠狠咽了咽口水,想去抢又怕元大哥杀人。
“这不是还有两个娘们吗?省着点够我们吃上几天的。”
“她们又不肯吃人肉,瘦巴巴的,能有个几两肉?还不如......”
元成强行打断他们的话:“行了。夜深了,别打扰到其他人睡觉,早点去休息吧。”
几人对元成颇有些忌惮,对视了几眼,没有再说什么,烤了会儿火后埋头继续睡觉去了。
元成从火堆里拿出两块木头,打算留着明天烧,扫了眼屋里头只知道吃不知为大局考虑的流民们,叹口气找了块空地睡去了。
带着这群蠢货,也不知何时才能成就大业。
屋顶,雪花簌簌。
叶闻雪朝光头挑挑下巴示意,光头掏出苏旧偷摸塞来的迷烟,慢慢朝屋里吹去。
流民们不知多少天没洗过澡,吃饭排泄都没出门,茅草屋里气息混杂。
元成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迟钝地嗅见迷烟气息时,脑子早已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