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马奔行,越是靠近凉州府的方向,钱琛腰间的武箓也就越发鸣颤,滚滚龙气自天边垂下,化作了金蛟模样,显化无穷神异。
大丰二十八州之凉州,瀚北关隘,天寒险地,别看今日有些狼狈,却是实打实的潜渊之地,镇国之枢。
钱琛勒着霜马自山崖拐出,向下望见了那凉州府全貌,只见一线银江翻涌,浪卷城空,轰若雷鸣,九丈高的墨色城墙蔚然静立,如玄色之玺,镇住了万里山川。
九楼八门,七坊六市,深楼琼阁比比皆是,金廊朱桥道道相接,远望去,真宛如星罗之棋。
钱琛瞳中火光明灭,映出了无穷灵纹,那墨色的城墙上一道道剑戟兵痕弥漫出荒古的气息,仿佛存在了无穷岁月,金蛟在翻腾间勾起灵机,隐隐展露出府城之下的深沉杀气。
午道正中的府衙上玄青之气冲天,正和北陆,诏灵应显,勾出了模糊不清的虚影,是为玄,是为冥,是为北方之神。
钱琛被那一道灵光一刺,赶紧紧闭双眸转向侧方,过了半晌,才将气息调理好,再度望向下方的郁郁府城,除却那滚滚的人道红尘,一座玄青之色的天宫显在眼底,虽残破不堪,却依旧威仪堂皇。
“原来如此,这才是真正的王朝底蕴,不知这大丰二十七州之中,还有多少州府是如这般而建。”
昔日神庭司理天之北方的七宿星宫,自高天之上倾颓,被万里红尘与山川之灵镇压,化作了如今的模样,这不过是一州之府,推此及彼,那万万年圣皇上帝所立的人庭神都,又该是如何气象。
“吼哼。”那北宿灵光一闪,霜马瞳孔紧颤,嘴里发出了四不像的叫声,两只前蹄一软就栽倒了地上。
钱琛微摇了摇头,散出些气魄为这霜马壮胆,若不是法契仍在,真怀疑这雪狮是不是被掉包了,当日的凶煞血性是看不见一点儿。
“走,进城。”
来此人间一趟,宁安,威远,凉州府,前两座城都稀里糊涂的遭了魔灾,希望这凉州府不要步了后尘,若是这样的重城也能出问题,丰朝真的要完。
州府临着一条白江,水势涛涛,彻骨寒凉,只一座七八丈宽的拱桥跨在城前,以供生民来往,钱琛驾着霜马上前,只觉得一身妖力如同泥牛入海,施展不出一点儿。
天下大城,城楼下悬着一面雕纹铜镜,上刻异兽,赤血流光,俯视着来往之人的气机,辨别凶恶。
钱琛踏在桥上,便看见那异兽眼中赤色越浓,如同凶厉之血,本来模糊浑浊的镜面也一阵一阵的颤动,似乎要显出画面。
两队守军也察觉到了异样,纷纷侧身而立,宽大的手掌抚在了刀柄之上。
“还挺灵应的。”钱琛感受着城下铜镜镜光的投射,轻轻叩了叩巡边武箓,一道虚幻的金色气运自其中垂出,如同流苏般若隐若现。
青章武箓鸣动,不远处的铜镜猛地一颤,昏黄的镜面仍在闪动,却并不如开始那般强烈。
白马金羁,玉冠少年,如此风貌,就算是在锦衣如流的凉州府前也颇为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