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鱼目非常之眼熟。

这原本不是长在东山之上，冰湖之中，那种杀不死的红鲤鱼头上的吗？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呆板无趣，已然浑浊的瞳孔却给人一种漠然妖异的不祥之感。

这来自另一种水生生物的眼珠表面变得干涩，但被其注视的人却觉得好像浑身都被舔了一遍一样，很阴冷的湿漉漉。

游秒又翻找出之前那枚破损灯笼中的失去光亮的东山明珠，一手一个，两相比较。

大小非常之接近，这是一件相当完美的替代品。

龙夏语中有一个词叫作“鱼目混珠”，是说拿鱼眼睛冒充珍珠，比喻以假乱真。

用在此时此景，倒是非常合理。

海市中的每一个夜晚，原本都只有一种光源，现在被悄无声息地换成了红鲤鱼的眼睛。

夜光报于鱼目，鱼目乱真珠。

他站起来数了数，目之所及，只有两盏灯笼所散发的光芒仍然是红色的。

游秒试了试，这种红灯笼并没有复制传送功能，除了发光之外，它们毫无作用。

因此，他不再小心翼翼，用最快的速度将红灯笼中的鱼目都取出。

事出反常必有妖，虽然还没想明白这东西拿到手里有什么用，但留在海市肯定对玩家没用。

游秒今夜的打算是低调一些，做个普通玩家，因此特意没带那条会将自己传送到无人街道的晢蛇。

这时候，身边游人如织。

但大部分都是阴气森森的幻觉鬼物，游秒只要牢牢躲在灯笼光照射的范围之内，就不会受到他们的打扰。

竹夫人的属民很少，游秒有些奇怪，印象中第一次进入海市时眼前闪过的画面中，山野精怪论数量和密度并不亚于阴气森森的鬼物。

在游秒破坏第三盏灯笼的时候，他遇到了自己在海市中的第一个交易对象。

“好巧。”游秒笑道，“怎么是你？”

阿兴：“……”

比起上次见面，阿兴的变化有些大，在分开的时间里，对方又不知道从哪弄到了两个鼻子，一左一右地对称添加在脸颊靥窝附近的位置。

游秒在他脸上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才认出散乱客的那只眼睛，依旧被对方放在最中间。

看来阿兴一个人也将它照顾得很好。

游秒热情地欢迎顾客，“这次打算换点什么？”

阿兴的面皮抽动，眼睛隐隐作痛。

他有些后悔手这么快了，没想到游秒今天没在三棱街附近游荡。

哦，对，阿兴反应过来，印象中昨天游秒就把散大人的身体售罄收摊了，所以今天就换了个街道开拓新生意吗？

阿兴目光扫过游秒刚剖出尚未收起来的猩红鱼目，眼神中有一闪而过地排斥和厌恶。

游秒想了想，试探地问：“这算第一项交易物资，红鲤鱼的尸体吗？”

提及红鲤鱼尸体，阿兴的话音中似乎压抑着愤怒与恐惧，又有一丝期待和急迫，最终道：“不算。红鲤尸体要在交易双方当场确认的情况下才能在海市流通。”

当场确认？

游秒将鱼目收起来，琢磨着想：

这有什么好确认的？

冰湖中的所有红鲤长得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游戏设计这类怪物的时候恐怕不太走心，或许只创建了一个模板，剩下的全都是复制。

他十分确信这就是红鲤鱼的眼珠子，所以疑点在于“尸体”？

阿兴认为，被剜掉眼睛的红鲤还有活着的可能？

或者说，没把完整尸体摆在面前，罗刹就不承认这桩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