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姜雾海才道：“没有了。”

尽管提及关键时克劳德一直含糊其辞，但是姜雾海不算太笨，那些可以串连起来的对话和暗示无疑是补上姜雾海所疑惑之事的最后一块拼图，再问已经毫无意义。

克劳德微微点头不再多说。他饮下最后一口咖啡，用相当正经以至于让对方都不自觉肃然起来的语气道：“既然如此——雾，你要留下来帮我批改文件吗？”

文字工作苦手的丈育青年姜雾海几乎是立刻慌忙拒绝：“这种事情还是算了吧，我们之间要有点边界感才行，我就不代劳了。”

姜雾海真怕克劳德像拉他下水那样一气呵成地交一堆资料让他处理，忙不迭道别，开门闪身离开。

办公室重又只剩下一人，搁下瓷杯的克劳德再无顾忌与遮掩，爆发一串短促的轻笑。他倒回案桌后的转椅，靠着椅背旋了一整圈。

“雾，你果然还是这样令人始料不及，真是吓我一跳啊。”

克劳德的语气里不无愉悦，他并未急着处理公务，而是抽出一张白纸，即兴涂画起来。

“那么，这出精彩的戏剧便正式开始上演了，姑且命名为……‘勇者的暴风雨’吧。”

……

从克劳德的办公室出来，姜雾海陷入了思索。

他将自进入勇者工会总部发生的所有事仔细复盘了一遍。

首先他可以确定，六贤者与他会面的目的是取得他可以合作或者绝不对抗的明确态度。换句话说，上面很重视他的战力。而连他这个退役预备役都找上了，看得出来他们相当缺人手，但那六个老头对于S级勇者死亡事件的冷处理和他们面对姜雾海时迫切的态度简直是互相矛盾的。

除非，他们认为死去的那七名S级勇者并不能算作他们的助力，而是一种阻碍。

此种情况下，无论是否主动而为，他们都乐见其成。

排除异己。

按照这个思路推敲，克劳德出现在茜狄城的时间和动机相当刻意，说不是故意的鬼都不信。后来又寻求姜雾海的帮助，甚至找到了莉莉安掐着事故发生的时间点赶回古雅莱，看起来似乎和六贤者是同党。可克劳德先前明确告知姜雾海勇者工会中有背叛者，现在又隐晦表明那背叛者便是勇者工会的最高领导六贤者，无论从哪个方面都相当奇怪。

自与姜雾海再次见面开始，克劳德的一切行为看上去合情合理，却又在每一处细节上透露着不协调的古怪。按理说，以克劳德的性格，断不可能干出这般漏洞百出的举动。

当然，不排除克劳德故意诱导的可能性。

综上，无论如何，近期勇者工会极有可能会有一些大动作。在那之前，六贤者正试图操纵局面以达到一个最稳定的状态。而克劳德的立场，不是与六贤者同一阵营就是完全对立。

不管在哪一方，姜雾海此时都已经上了首席大人的贼船了。他目前唯一能保证的，便是绝不违背本心。

同时姜雾海也清楚地知道，包括克劳德所说的那些在内，一切其实不过只是推测，目前并没有直接证据指向六贤者，至少姜雾海尚不知晓。克劳德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谜语人，不给姜雾海提供任何可以快速推进剧情的有用信息，后者也只能凭已知线索胡编乱造。

只能等着看克劳德的调查能不能带来令人震惊的决定性发现，再做后续的确认和猜测了。

姜雾海思维发散地胡思乱想着，突然注意到走廊拐角处有个半蹲的熟悉人影躬腰露出半边身子，欢快地冲他招了招手。

姜雾海颇为无奈地快步向莉莉安走去，随便伸手把脚蹲麻了的圣女拉起来，他问：“你不是说回去睡觉了吗，怎么还在蹲这拦我呢？”

“你们都瞒着我说悄悄话了，还不许我好奇一下吗？”莉莉安说得相当理直气壮，随后又眨眨眼刻意卖乖，“你们都说了什么呀？”

姜雾海默了几秒，才隐瞒重点部分回答道：“我询问了关于那七位S级勇者更具体的情况。”

先不论他的猜想的真假，就算全部都是真相，也不能如实告诉莉莉安。并非是对过往队友的不信任，而是出于一种保护。这种事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和克劳德一样都不希望莉莉安也趟进这摊浑水里涉险。

……所以说，这是他就可以随便被拉进危险的局面的意思是吧！

姜雾海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