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勇者姜雾海为何会晕传送屋,目前因研究数据过少暂时无法得出确切的结论;而关于为什么其也会在武恒君开阵的空间中感受到相同的痛苦我们更是一筹莫展,只能初步猜测武恒君缩地成寸的技能与传送屋运作的原理相似。
姜雾海对他为什么会有这个弱点不感兴趣,难受的感觉真实,晕都晕了哪还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感觉似乎过了一年,又似乎过了十年,牵引着他不断向前走的武恒君才停下。此时他们站在一片杂草丛生的荒滩之上,周围风声呼呼,天已经完全暗了,周围没有灯光,更没有人活动的迹象。
姜雾海忍着不适抬头望着无星的夜幕,推测从他上一次看到天空时大致过去了两三个小时。
其实以正常的体感来说武恒君带着他来到此处不过须臾而已,然山中一日,世间经年,玄奥蕴于其间。何况姜雾海晕着呢,更没有时间的观念。
可能是武恒君看穿了正在强撑着的姜雾海,他好心地向对方解释一句:“这里是北哈泽区废弃的工业园,你朋友所说的653号有暗红大门的厂棚应该就在附近。为免惊动不知名的存在,我们还是一边潜行一边找吧。”
姜雾海应声,透过不太深沉的夜色与寥落的星光,他指着左前方道:“那边有集中连片的建筑群,我们先去那边?”
武恒君也是这样想的。
达成了一致意见,二人放缓了呼吸,借着此刻恰到好处的黑暗傍身,悄无声息地朝那片周遭环境融为一体的建筑物疾行而去。
这一路他们踏过碎石枯草,并未遭遇任何异常的人或物。然而等他们离厂区极近时,他们听到了原本不该出现在此等情景中的突兀乐声。
那是呜咽般的乐声,不知是用什么乐器演奏而出,亦不知所奏何曲,乐器的音色嘶哑晦涩,调不成调,格外难听。在郊外废弃的空旷厂房间回响,又平添几分诡异。
演奏者似乎异常投入,将那段难以入耳的曲调重复了好几遍。
直到外来的勇者踏入地上浸染暗红铁锈的厂区地界那刻,曲声忽然停止了,就好像演奏者已经察觉到了不请自来的客人,正准备前来迎接他们。实际上也确乎如此。
伴随着令人耳朵发酸的光滑玻璃摩擦声、草茎被践踏折断的啪唦声,极轻极轻的脚步由远而近,准确而坚定地向着姜雾海他们所在方位行来。
脚步轻盈,植物根茎断裂与砂石摩擦的声音不比蚂蚁叫喊的声音大上多少,然而两名勇者感知敏锐,在如此寂夜尤是。更何况还有那莫名的刺耳声响,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意识到突发的情况发生,知道已然暴露的姜雾海和武恒君对视一眼,旋即默契地闪身进了旁边门扉锈蚀当户大敞的独立铁皮小屋内中的黑暗中。他们屏息静气,试图依靠躲藏来避免接下来会发生的接触和可能的暴力对抗。
“咯叽、咯叽……”
最后所有的响声停止在他们面前,一名身着黑色连体长裙的女子正好停在门的正中,几乎沉进漆黑的夜色里,像被框在其中的一幅画。
没给姜雾海他们任何放松的机会,大约两秒后,尖锐的噪音再次响起,女子缓慢地、缓慢地偏转过头,直直盯向门后的黑暗。她背对着黑夜里唯一明亮的惨白月光,那双眼眸却闪烁着异常的冷光,如同一对不透明的玻璃珠。
黑裙女子只是静静地望着,以无形的目光勾勒出隐于黑暗之人的轮廓,此外再无任何动作,甚至连呼吸引动的胸口起伏都不可见,宛若一具死去的雕塑。
此时保持沉默,耐心等待对方的动作随后做出相应的反应才是上上举。但姜雾海显然被什么东西蒙蔽了智慧,皱着眉,借助微薄的月光急切地观察黑衣女子的容貌。
他觉得面若冰霜的女子的茶色蛋卷长发和翠色眼珠看上去着实眼熟,面前的黑发女子一定有非常重大的价值。
价值……金钱……金币……金币!发散的思维成功勾起了姜雾海月前的模糊回忆,巨大的惊喜下他完全忽略了他们的现状,不太确定但相当激动地脱口问出:“谢尔?还是塔林?”
“……”武恒君无言地看向身边的自爆步兵,尽管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早已陷入对方的掌握,但就此莽莽撞撞冒失出声实在不智。
武恒君在心底暗叹一声,左脚前踏半步,暗中运气,随时可以起阵。
听到姜雾海叫出这两个名字,门外的人只是以迟缓的动作偏了偏头,带起一连串的咯叽响,无机质般的声音冷冷地问:“你是谁?”
看来他确实没认错。姜雾海眼中的金光更亮,嘴角不合时宜但情不自禁翘起。他说:“我是一名勇者,M先生拜托我来找你的。”
姜雾海肯定不能说M先生买凶杀人,而他就是受到一千金币的蛊惑被雇来的那个执刀人,因此他明智地隐藏了部分真相。
M先生的名头比想象中好用,黑裙女子因此打开了某个开关,顿时变得活泼灵动,遗失的生气在瞬间回到了她的体内,让她从木偶的状态短暂地“活”了过来。她同任何一名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一样舒展躯体,面上勾出一抹追忆的笑意:“啊,久违了。真是令人怀念啊。”
果然没认错人!姜雾海精神大振,正准备继续借助M先生的名号行事时,看上去正常一些了的谢尔·塔林忽的低低尖笑起来。她的笑声不含半分情感倾向,仅仅扯动嘴角震动声带,发出了诡异的声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