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冬至迟疑着夹了一筷子进嘴里，但没想到的是味道出奇的好，油润有弹性，越嚼越香，一点没有猪下水的腌臜腥臭。他低着头呼噜呼噜的吸起面条来，时不时地吃一块面条里的卤货。

吃完结账，一碗二十文。走的时候听到面条店老板娘在向老板抱怨今天只买到了四勺猪下水，四勺都不够，而且从明天开始钟记就要限量，一人只能买两勺，明天要叫两个孩子一起去排队，还得早早地去，不然钟记卤货就被人抢完了。

陈冬至听了一耳朵就走了，心想原来这卤货不是老板自家做出来的，还得老板自己每天去别家买了回来卖，卖回来再卖出和肉面一样的价格。

赶回家的时候，陈母正坐在屋檐下，手里拿着一件他的棉衣，往里面塞棉花。

见他回来问他吃饭了没有，没有的话就要给他把中午的菜热一热，陈冬至说自己吃过了，陈母就又接着塞棉花。

陈冬至放下笼子，去屋后看了看，兔笼里放着一堆白菜和一盆干净的水，想来应该是小雪收拾的。

刚到家休息没一会儿，他闲不下来又跑去劈柴，渐渐的天色暗了下来，屋里点起了油灯，陈母在喊几人吃饭了。

陈家最近的生活条件过的还可以了，陈母昨天还让钟母帮她留了一份卤货，如果不是提前说好的话，估计等她去了也买不到，钟家大儿媳每天卤的一锅猪下水都会卖完。

她想着偶尔也吃一回，之前小雪小满两个孩子都吃过了，大儿子回来这些天了都没吃过，每次她去买都没买到，这次是偷偷让钟母给她留一份不让人知道的。

桌上摆着一盘炒青菜，一盘野葱炒蛋，一碗卤下水还有一盆萝卜骨头汤，这骨头汤是钟母教她的，说是骨头汤喝多了小孩子长得快，她家几个孩子都是经常喝骨头汤才能长得好，而且骨头不比肉贵，一根骨头就一文钱。

陈冬至看着那碗卤下水沉默了，怎么村里也有人在卖这个卤货吗？他还以为这是镇上才有的吃食。

见儿子一直盯着那碗卤下水看，陈母夹了一筷子到他碗里说：“这是你钟婶家大儿媳妇在村里卖的，她家二儿媳在镇上也做这个营生，说是她家小女儿如意想出来的方子，你吃吃看好不好吃，好吃的话我明天再去买点。”

原来面条店老板娘说的钟记就是钟老三他二哥家的，他突然想到今天还在街上遇到了钟老二，还以为他也是到镇上买东西的，没想到是在镇上做营生。

正吃着呢，陈冬至抬头一看陈母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一看她这个表情就知道她要说什么，赶紧夹了一筷子卤货进嘴里，扒完最后一口饭就走了。

陈母在后面喊他喝汤，他只说不喝了，怕喝了晚上尿多。

晚上，陈冬至躺在床上，之前将军给了他一封推荐信，说是让他拿给他们当地的县令，这封信里面的内容是举荐陈冬至的，希望县令可以看在将军的面上可以在衙门里为陈冬至谋一个好差事，但是回来至今陈冬至一直没拿那封信去找县令大人。

一是他不愿意让将军用自己的人情脸面去帮他谋差事，就算是种田打猎他也能养活自己和母亲她们；

二则他不喜欢被约束着的生活，之前在军营里虽有军规，但是同僚都是豪爽的汉子，有话直说，性子直来直往，他的性子沉闷，军营中看不惯他的人，也只会拿拳头说事，谁的拳头硬就服谁的。

衙门不比军营，说话做事都得有考量，他自认不是这种会猜测人心的人，这衙门还是不去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