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深深。
两次开口请求,赵仪只停留脚步并不出声。
时尘知道,无论是演武场还是方才赵仪的对招都是赵仪有意的推脱。
“陛下下令:主犯东林王贬为庶人判凌迟之刑,令三日后午门外公开行刑。主犯郭乾坤因首告有功,免凌迟之刑,三日后午门外斩首示众。主犯裴行之因已故去,免刑。其余从犯,同日午门外斩首。”
“至于家族,夷族。”
“对了,大人,陛下下旨让裴行之与其夫人和离了。”
时尘垂落眼眸,他伸手,瘦长的手指掀起紫袍下摆,双膝弯曲跪下。
“陛下,臣请陛下饶裴家孤女一命。”
白玉石地板上传来清脆的跪地声。
前方响起赵仪不悦的斥责。
“你这是做什么?”
女子修长的身体背对着他,分辨不出赵仪的喜怒。
同时,紧跟着是赵仪明晃晃的要他住口离宫。
“演武场不谈政事。”
时尘直着背脊,注视着抬步不欲与他纠缠的赵仪。
“陛下,”
他再次开口,只是后面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
时尘抿着唇,为不相干的人跪求请旨已然是他尽力了。
难道还要他开口去求赵仪吗?
当日性命不保,也只是俯首称臣,并未放下骄傲说出屈辱的“求”字。
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他去思考,赵仪再次被他唤住了脚步,绝美的容颜只微微侧过一丝角度,她的身子动也未动。
赵仪侧着头,只能看到半个狭长的眼眸。
她随意一瞥,漫不经心却带着帝王皇权至上的威势。
时尘知道,赵仪这是动怒了。
他和赵仪本就不在同一位置,何况他还要靠赵仪保命。
惹恼赵仪,对他没有好处。
为一不相干的人,不值得。
他们死得其所。
“请陛下饶裴家孤女一命。”
时尘闭上双眼,一直直起的背脊弯了下去,他跪地俯首。
既应人一诺,不该失信。
“爱卿这是在逼朕吗?”
前方,响起赵仪凉薄的声音,似地狱传来的幽幽呢喃。
时尘抿唇,额头碰触地面,白玉石上微凉一片。
赵仪眯了眯眼,如此这般,还跪着不肯起。
不知分寸。
“你愿意跪着,便跪着吧。”
赵仪离去了。
厚重的宫殿门被打开,门口似静滞了几息,紧接着赵仪大步离去,数十道脚步声跟在她身后一同远去。
时尘俯首,身子未曾移动分毫。
皇宫回廊。
烟白疾步跟在赵仪身后,陛下清冷着脸看不清喜怒,但陛下脚步匆匆。
此刻,她和其他内侍小步疾走跟在不自知的女帝身后。
这是怒了。
时使君惹恼陛下了。
先前推门看到时使君跪在地上,惊到了她。
陛下这会怒气冲冲的,更是吓到了她。
这君臣是谈了什么?
女帝寝宫。
赵仪洗漱更衣后,换了身金红色长裙,墨发三千珠玉做鬓。
她慵懒倚靠在殿内贵妃榻上,凝霜皓腕枕着头,微微合着双眼。
其他内侍被其挥退,留下了烟白在旁服侍。
烟白跪在她脚边,为其捶腿按摩。
沉木香袅袅,金红色纱帐重重落下。
窗边,湖泽千顷,蓝天白云,日光点点。
帝王,万千生灵之养。
“陛下,可是头疾复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