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此时天上还是往下面掉血水,他也再无所谓。
他此刻的悲痛,全在于自己竟在不经意间折辱了先师。
“李风啊李风,你竟敢在恩师的坟前发笑。”他对自己说。
“打的好,打的好!”他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悲痛全从嘴里喊出来,“该打!”
说完,李风左右开弓,自赏耳光,毫不留手,好似他这张脸压根儿就不是自己的。
“够了!你发什么疯!”女人抓住他的双手,满脸心疼,随即紧紧拥抱住他。
他喘着粗气,没有任何动作。
就这样过了很久,她柔声说:“给爸烧上柱香吧。”
“好。”他艰难的蹦出一个字。
李苗苗递给他三炷香,香已点燃。碑前有一鼎老旧的香炉。
他深深鞠躬,将飘冉青烟的香插入炉中灰白的沙。
双膝触地,连磕三个头,一声比一声响。
额前沁出血滴,李风抬起头,却发现自己已不在墓园中。
周围是虚无的黑,前方的光亮处有一灰发老者负手而立。
李风失声道:“师父?!”
老者冷哼一声,漠然道:“你还有脸叫我师父。”
“我……”李风眼中尽是沧桑。
“我二十三年前将你救下,把你养育成人,从没跟你要过一丝回报,是不是。”老者问道。
“是。”李风咬牙道。
“我只求过你一件事,保护好我女儿,当时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老者质问道。
李风低头,沉默。
“说话!”老者喝道。
“我说……”他的语调破天荒的有些哽咽,“只要我还活着,就没人能伤她一根头发。”
“你是这么说的,可你是这么做的吗?”
李风不说话。
“怎么,哑巴了?你倒是告诉我,为何她却死在你前面了!”
李风还是不言语,他实在是说不出哪怕一个字了。
老者冷哼道:“我当年就不该收留你,叫你冻死在街上。对不对?”
李风用尽所有力气点头。
老者闭上眼,似已懒得再瞧他一眼。
“滚吧。”
话音刚落,李风就感觉一阵恍惚。
回过神,人已回到墓园,眼前的香炉中插着三炷香。
三柱灭掉的香,香只燃尽少许。
是被风熄灭的吗?
李风的意识也陷入了黑暗。
是因为他已无法继续面对了吗?
…………
曼妙的身形佩戴好防弹背心,随后披上一件黑色的女式风衣,遮住绑在她纤细腰肢之上的一排飞刀以及两把装配消音器的蝎式冲锋枪。
李风知道,她这是在为接下来的工作做准备。
目标是聚集在偏远郊区的某栋烂尾楼里进行独品交易的独贩。
他自己现在也应该在为这场战斗做准备的,但他没有。
他现在只想化作一块毫无思想的石块,随便腐烂在某个永远无人问津的角落,永远不再动弹。
可尽管如此,他的手还是动了,凌厉迅捷、悄无声息。
有些事不得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