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哼一声，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的陈樱儿，并没有答应烛天南的奇怪请求，她拉上帘子把玩着绯枫戒指，耐心等待着深夜的到来。

尽管困倦得眼皮打架，但陈樱儿还是等到了烛天南入睡，她悄悄地钻了出来，准备和同伴们合作把烛天南的面具摘下来。

这是在烛天南和蓝研雨交谈时众人商量的事情。

“之前还信誓旦旦的，结果比谁睡得都熟…”无奈地白了眼打鼾的司马仙，陈樱儿和林鑫小心翼翼地凑到了烛天南的床边，“有药哥，你去把司马仙的鼻子捏着，可别把这家伙给吵醒了。”

“这样不好吧，樱儿。”

林鑫压低声音劝阻着陈樱儿。

“磨磨唧唧的，你就说你想不想看吧，”陈樱儿撇撇嘴，“你们就当是这家伙骗我的惩罚。”

两人正拌着嘴，看似熟睡的烛天南却痛苦地呻吟着，把正在犹豫的龙皓晨和韩羽吓了一跳。

只见烛天南的身子，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月白色光点消散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陈樱儿蓦地愣住后连忙拿起，压在她枕头下面的绯枫戒指，在里面寻找着与烛天南有关的所有痕迹。

只有糖果和卷轴，静静地躺在绯枫戒指里，危楼剑虚空之握乃至于月白色斗篷都不见了踪迹。

比耗尽灵力时，脸色还要苍白的陈樱儿，那暂时忘却的恐惧再一次疯狂地滋生、蔓延。

“大骗子…”

是的。

烛天南撒了谎。

留下来的是镜像，跳下城墙的才是本体。

“竟然说我们逆天魔龙族对魔法不敏感，我该说你是肆意妄为呢还是连谎言都说不好的愚蠢透顶呢？”

“…”

从城墙纵身跃下的烛天南对逆天魔龙的挑衅置若罔闻。

“姑且认为你愚蠢吧，”逆天魔龙也不发怒，毕竟在他眼里，烛天南和尸体已然没有什么区别，“当陛下告诉我，在那边露面，目标就会自己跳出来时，我还不相信。”

“本来我是没打算对你和那个小姑娘动手的，只是想着随便杀几个人便回去复命，没想到你居然会为了那几个人类的命，就这样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你们人类的愚蠢倒是名副其实。”

虽然烛天南的实力，远超战场上其他的大多数人类，但对于这只逆天魔龙而言，只是硌手与不硌手的区别而已，为了给自己的虐杀增添点儿乐趣，他不介意多说几句来让自己的玩物陷入到绝望中。

只是，不管逆天魔龙如何感知这个人类的情绪，他也无法从烛天南眼中发现哪怕是丁点儿的后悔，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了，事情会这样发展一样。

逆天魔龙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烛天南，总算是明白陛下为什么会让他来解决掉这个人类了。

烛天南抬头，看向散发着不详气息的死兆星，总算是回应着这只逆天魔龙，“我有个问题，你们逆天魔龙族的话都这么多吗？”

“你？！”

在落地前给自己施加缓落术，烛天南宛若片羽般轻盈。

至于被激怒的逆天魔龙，则是重重地践踏在大地上，扬起了大片的沙尘。

还没等烟尘消散，凌厉的龙爪便从中露出峥嵘，把带有防护法阵的城墙砸出了巨大的坑洞，龟裂的纹路密密麻麻扩散了好远。

用闪现术躲开雷霆一击的烛天南看着这只逆天魔龙身上的黑暗魔法气息，以及隐藏在深处的某些厚重色彩若有所思。

“我现在改主意了，”逆天魔龙活动了一下自己的人形身躯，“我要把你砸成肉泥，然后在这驱魔关上洒得到处都是。”

握住星辰礼赞，危楼剑直指逆天魔龙，烛天南周身的浮现出点点淡蓝色荧光，显然是已经进入了他目前的最强状态。

伴随着尖锐的鹰啸，烛天南的背后猛然升起虚幻的蓝色鹰翼，这双翼与六阶职业者，才能拥有的灵翼有着相似之处，但却仍旧存在着不同，若是熟知魔兽的人在这里大抵能看出这双翼，分明是放大后的光隼的隼翼。

“有趣的魔法，”逆天魔龙微微弯下腰，一对龙翼顿时从他的背部绽开，“就是不知道你这有趣的魔法，在空战王者一族面前是不是有用。”

魔族的空战王者，从来都不是什么贝塔飞魔，真正能够以魔武之躯碾压拥有灵翼的人类强者，只有天生拥有魔龙之翼的逆天魔龙族。

因此在看到烛天南双翼后，这只逆天魔龙才会怒极反笑，毕竟胆敢挑战他们逆天魔龙族的人，已经不多了，他要让烛天南以生命为代价把这份恐惧深深地刻印在灵魂里。

然而，烛天南却只是振着虚幻双翼，带起了随风飘散的淡蓝色羽毛。

那只逆天魔龙紧随其后，仿佛在戏耍般，用沾染了黑暗魔法的龙爪与龙翼撕扯着那蓝色光芒。

短短时间内，烛天南的双翼就已经支离破碎，只剩下飘散在身边的淡蓝色光羽，能证明那东西是鹰翼了。

索性解除掉仿生术，烛天南以极慢的速度缓缓落下，他的手中蓝色光芒微微闪烁，把愈发稀薄的空气汇集成了奥术的风暴。

仅仅这种程度的奥术审判，根本不足以伤害到，强大的八阶逆天魔龙，更别说在这种高度的地方连奥术符文都已经有些稀少，无法复刻出面对月魔时，足以撼动大地的强大破坏力。

烛天南用危楼剑，勉强挡下逆天魔龙的龙翼斩击，星辰礼赞划过天空，带起了成群的奥术飞弹齐齐射向逆天魔龙，所产生的反冲力让他在空中不断地滑翔。

然而，还没等烛天南聚集为数不多的奥术符文，他就预感到来自于下方的攻击，左手虚空之握随心而动，应念而开的任意门让他险之又险地躲过了逆天魔龙的突然袭击。

但与之相对的，便是任意门进入了暂时无法使用的冷却状态，即便虚空之握对其进行了增幅，但没有空间法则加持的它，仍旧是不能连续使用的法术。

濒临绝境的烛天南，毅然决然地激发了最初得到，也是他最为信任的奥术法则分支，随着魔力本源法则的开启，整个天空都变成了代表着奥术的蓝色光辉。

“总算是用全力了吗？”双翼拍动着的逆天魔龙看到这漫天的奥术光辉，怀中的某样东西仿佛被唤醒般不断地律动，“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更有价值。”

“…”

深呼吸，烛天南冷静地看着这个被奥术盈满的世界，他轻轻地挥手，数十个镜像蓦然出现漂浮在空中。

几十道奥术审判呼啸而至，逆天魔龙用双翼，肆意切割着不足以伤害到他的蓝色光芒，脸上的表情愈发狰狞凶狠，朝着身为核心的烛天南攻击而去。

在魔法本源法则加持下，烛天南能够将目之所及，尽数转化为施法单位，这些镜像全部都是他又全部都不是他，只要施法者还存在那么便可以通过牵引与置换，来不断地变更着本体所在。

用活化绳，抓住即将消散的镜像烛天南再次拔高了些，居高临下的他随之将镜像解除并再次生成。

不管逆天魔龙如何努力，不论双翼与龙爪，切割了多少种类各异的奥术，也无法拉近些许与烛天南的距离。

正当逆天魔龙气急败坏时，烛天南周身的奥术符文却变得暗淡，而那些千奇百怪的魔法，也随之变得无比脆弱。

在逆天魔龙看来，大概是这个高度，已经不具有烛天南施法的元素浓度了，虽然他也同样感应不到些许的黑暗元素，但身为逆天魔龙一族的他还可以仰仗自己的身躯。

振翅高飞，逆天魔龙从上而下用龙爪贯穿了烛天南的右肩，给他带来巨大麻烦的石剑，连带着还沾着血的断臂掉了下去，而另一只爪子则是直接将他开膛破肚。

至于为什么没有将烛天南的左手给击碎。

逆天魔龙看了看星辰礼赞，姑且是收起了这个心思。

“我现在想让你活活摔死，变成肉酱。”

对于自己的玩物相当满意，作为奖赏逆天魔龙用爪子，将烛天南的脏器给捏在了手上，感受着比以往更加温热鲜艳的血液。

“…”

依旧没有说话，烛天南只是用仅存的奥术符文，施展着最后的法术吸收和奥术飞弹。

在完成这些后，烛天南总算是出声了，但和逆天魔龙想象中的绝望哀求不同，他只是在淡淡的笑。

“不可能，你根本没有元素可以使用，”逆天魔龙不受控制地朝着天上飞去，被缓落术和重力术双重加持下的他，会因为奥术飞弹这个小法术的反冲力远离大地，漂浮在周围的淡蓝色光羽仿佛在嘲笑着他，然后融入他的身体，进一步强化着缓落术和重力术，“你这卑微的虫子，到底对我的龙翼做了什么？”

“…”

烛天南并没有在战斗中，给敌人讲解的习惯，再者他也不觉得以逆天魔龙的脑子，能明白他为什么要在奥术审判之中混杂空气。

神色平淡地看了看，还在浪费空气多费口舌的逆天魔龙，烛天南将视线转向了格外漂亮的夜空，不知何时那颗死兆之星便已消失不见。

烛天南缓慢地闭上眼睛，不再去听那逆天魔龙死前的狂怒，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死亡来临。

“该死的人类！”

逆天魔龙喘着粗气，胸膛几乎要爆裂开来，他勉强地拿出怀中的散发淡蓝色雾气的氤氲团状物体，猛地将其捏碎。

可是，还没等淡蓝色雾气逸散开来，缠绕在其上的青铜色符文散发出了淡淡的微光，瞬息间逆天魔龙的人形身躯就出现了皱纹，并在他逐渐苍老的哀嚎中，将其腐蚀成了荒冢枯骨的模样。

严格来说那并不是腐蚀，而是被加快了时间的流速，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寿命极长的逆天魔龙经历了生老病死。

随着龙骨被风化散去，那团氤氲雾气将逆天魔龙晶包含在内，化作流光，冲向了正在下坠的烛天南并与其合为一体。

在那之后，烛天南原本支零破碎的身躯，发生了与逆天魔龙相反的变化，逆转的时间长河将他重新变回了与之前类似的模样，甚至连衣物都仿佛完好无所。

而唯一有所不同的，大概是他的右手被替换成了布满黑鳞的龙爪。

“…”

用虚空之握中的灵魂法则，回溯着记忆，还在坠落的烛天南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幽幽地叹了口气。

不过这样一来，没办法用奥术的烛天南，倒是暂时不用担心自己被摔死了，只见他右手紧握在即将落地前将拳头猛然砸在大地上。

虽然痛到几乎昏厥，但烛天南还是勉强站起身来，四下寻找着自己的危楼剑。

过了会儿危楼剑是找到了，烛天南也顺带找到了，三根不同颜色的柱子。

“…”

和三位魔神对上了眼，烛天南突然觉得，自己的死兆星还没走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