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圣殿联盟,屹立数千年不曾被魔族军队攻破的依仗,镇南关若非凭借其绵延数百里而不绝,恐怕也等不到猎魔团和各圣殿的援军。
并且出于各方考量,牧师圣殿才会将伤员安置在镇南关后方,以便尽快挽救受伤战士性命的同时,亦可为防止战局恶化增添有生力量。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会有万余魔族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伤员安置地,悍不畏死地向几乎没有反抗能力的牧师、伤员发起攻势。
猎魔团和各圣殿的援军不是已经赶到了么?
难不成镇南关战局已经糜烂到这种境地了?
还是说?我们这些人其实已经被联盟抛弃…
纵使牧师的信仰无比虔诚,在原本绝不该出现于此的魔族大军,不断逼近时,依然会怀疑圣殿联盟是不是将他们当做此战的弃子。
与骑士圣殿不同,从光明女神信仰中脱胎而来的光明魔法,若失了虔诚之心,便会黯淡蒙尘不复往日澄澈温和。
也正因如此,仅存于此的牧师们施展开来的光明魔法,连奋起反击都做不到,只能毫无意义地苦苦支撑光明护盾,借此延缓那注定死亡的命运。
黑暗与绝望,在伤员与牧师间疯狂蔓延,致使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光明护盾在魔族齿牙利爪下,顷刻间便会支离破碎,随着生命与信仰消散于天地间。
或许这便是早已决定好的命运。
不由如此想着,耳边却回响起凌冽风声。
蓦然抬眼望去,依稀可见那鲜衣怒马。
亲昵地蹭着自己主人的脖颈,龙血驹黑风炽热的呼吸中,带着丝丝甜腥。
少年略带歉意地轻抚着黑风,施展奥术,将其送回到拉兹多姆空间中,然后用危楼剑将突袭他的双刀魔击碎,其破碎尸体亦余势不减砸倒数只双刀魔。
只是这么几只双刀魔,对于万余魔族来说连无足轻重都算不上,几只碧绿双刀魔,随意地践踏过临死前哀嚎的同族,竟是将它们仅有的生机也给断绝。
被地狱魔神传承者,以黑暗魔法狂化的万余魔族,与其说它们是悍不畏死,倒不如以歇斯底里的疯狂来形容。
这份疯狂侵蚀着信仰,污染着希望。
黑暗与绝望,似乎并没有因为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而停止蔓延,反而不断扩大,好似要将他拖入深不见底的极渊。
然则深渊黑暗无穷,亦有启明恒星当空。
于支离破碎的光明护盾上,铭刻解析自骑士圣山的聚灵法阵,少年重新构筑着光元素,使其不会被魔族轻易攻破。
唯一的薄弱之处,亦被烛天南修改到他面前的这片区域。
随着少年转身,维系着这些人性命的隘口,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的背后。
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的他,提着危楼剑慢慢地走向远方。
正如同少年的名字那样,在群山掩映间烛火之光照耀天南,挥剑斩却眼前的黑暗与绝望,带来久违的光明与希望。
只是…
那照耀天南的烛火之光,显得有些黯淡,以至于在无尽的黑暗中摇曳不已。
将对将。
王对王。
这是亘古不变的准则。
若非猎魔团,和各圣殿的援军将镇南关危急战局尽皆扭转,纵使那名八阶月魔再精通群体魔法,也不会为了引出核心人物,而肆意杀害过于弱小的敌人。
至于不擅长群攻的近战职业,即便是光明剑神夜无伤、刺客圣殿轮回之子,也不曾以己之力对抗数万魔族。
那样,无疑是对灵力和精神的双重考验,只怕战至最后也不能杀尽魔族,而自己却连举起兵刃的力气都没有了。
连光明剑神、轮回之子依然如此又何况是神弃者、不过五阶巅峰的少年。
元素绝缘,甚至无法施展魔法的烛天南好似折翼之蝶,在黑暗的荆棘丛中追,逐着本就不存在的点点微光,直到支离破碎才蓦然发现那至死追求的残芒,不过是遍体鳞伤的蝶翼散落下来的鳞粉。
目不能视,耳不能闻,口不能言,鼻不能嗅。
只能凭着仅存的触觉,借魔族齿牙利爪加身的痛感挥剑斩却,不过多时,少年纤细单薄的身影已然变得虚幻起来。
可少年只是重复着举爪、挥剑,仿佛那痛彻心扉直至灵魂的伤痕,与他无关。
信手捏碎双刀魔心脏,践踏大禽魔的残肢,置身于尸山血海中的少年,有些庆幸失去四感的自己不会被这些影响到。
魔族的血液也是温热的吗?
少年如此想着,逆天魔龙爪并起作刃猛然贯穿双头魔鹫的胸膛,全然不在意,周身清冽如雪的刀光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