辍学,或许从来都不是退宿,而且迫不得已,是一种无奈。
就拿阿茂来说,他的绝望不是家庭的负担,也不是身体的问题,而是对于自身感到无力。
这种无力没来由,也许天生就存在,不是努力就能解决的。
白祥,张衫这些同学,都是如此。
但凡有一个人觉得,自己的成绩还能再进一步,都绝然不会放弃。
放弃当下,是因为他们更想去博一博,博出一个属于自己的未来。
哪怕代价太大,也在所不惜。
就像有人曾说的那样,人这一生,不闹腾闹腾,还真活不出什么滋味。
堂哥他们到底能寻到什么滋味,或者将来到底会过得怎样,阿木无从预判。
他现在很迷茫,也很困惑,不知道自己一天都在干什么。
好像,每天都过的一样,单调,乏味,规矩,没有一点儿新意。
从早上起床,洗漱,吃早餐,上学,早读,上课,下课,吃午饭,再上课,再下课,再课间,放学,吃晚饭,上晚自习……
一天的时间,竟然能做这么多事。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人人如此。
悲观是阿木的情绪起点,亦是他忧郁的来源。
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孤单一旦被延长和放大,人就会怀疑自己。
阿木正是这样,越是安静的时候,便越会觉得孤独。
而越是孤独的时候,他便越发的神经质。
一个人自言自语,一个人自说自话。
吃饭,睡觉,上下学,都是他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心便也空了。
那种空,宛如虚无。
就像漂浮在大海上,就像行走在荒漠中,就像夜里的无眠。
朋友,都走了。
兄弟,也都走了!
剩下的,只有他木良一个人。
一个人面对无边无际的空旷,一个人面对时间长河的奔腾。
阿木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是读一辈子的书,还是终究要回家务农。
还是像堂哥他们一样,当发现自己也学不进去的时候,就选择急流勇退。
然后,随便找个厂子或工地进去,一干便是一辈子。
还是说,像父亲经常鼓励他那样:“念不进去书了,就回去捶牛胯子...”
牛胯子,就是耕牛的屁股。
捶牛胯子,就是吆喝着黄牛,手持犁耙耕地。
面朝黄土背朝天,说的就是自己的父辈,阿木明白这一点。
所以,他的努力与刻苦,就是想通过学习,改变父们辈传承下来的这些贫苦。
甚至,他不仅是为了父辈,也算是为了后辈。
如果连他都逃不出,命运的安排的话。
他的后辈,也只能像他一样无助。
仿佛只身于千万军中,孤立无援,非得自己拼杀出一条血路才行。
至于这条血路,究竟存在于何处,自己又何时才能踏上去。
一切的一切,对于阿木来说,都是茫然与未知。
就像离开的同学朋友们,说不定转身之间,便就是一辈子。
然而,他的迷茫,最后却被一个人解开了。
只是,这个人能解开阿木的困惑,却永远都解不开,裹在他自己身上的枷锁。
仿佛,连上天都在嫉妒他的智慧,想要将他毁灭,然后再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