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横刀,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缁衣男子一枪再次戳空后,从地上拔回长枪,看着陈守拙手中那柄刀身笔直的横刀,又爽朗笑道:“西北霸枪刘文东,请教。”
陈守拙嗯了一声,将刀横在身前,屏息凝神,只待刘文东的再次出招。
刘文东双脚交相挪动,手中长枪宛若巨蟒,正昂首蓄势待发。
陈守拙没什么耐心继续等待,便一震唐刀,见刀身以极其微小的幅度颤动了一会儿,发出了“嗡——”的声响,长音飘荡,悠扬漫长。
陈守拙收刀入鞘,渐渐往前踱步而去。
春风徐来,衣袂飘扬。
刘文东难以理解陈守拙的行为,一横长枪,枪出如龙,招式犀利的朝着陈守拙刺来。
在陈守拙看来,虽然刘文东手中只有一杆铁枪,但是长枪迎面刺来的时候,枪势早已分散开来,变得虚幻难以捉摸,不尽的枪尖虚影让人分不清哪一柄才是真的。
于是陈守拙拔刀出鞘,压下身子,一手持刀,一手持鞘,转守为攻,不由分说地朝着刘文东杀去。
待最先而至的枪尖虚影与陈守拙轻巧挥出的唐刀碰撞后,长枪虚影对上斩铁如泥的唐横刀,瞬间一触即碎,只是破碎的余威却微微波及陈守拙,使其收刀弧线略有改变。
而刘文东见陈守拙露出破绽,瞬间抓住机会,双手横拉,猛地改变了前戳的方向,冰冷枪尖对准了陈守拙的下盘,在空中刺出一道流畅弧线后破风而来,攻势摧枯拉朽,似乎要直接洞穿陈守拙的身躯。
陈守拙眼见不妙,霎那间催动丹田流涌,内力随即迸发而出,在双手掌心会聚交融。
眼见枪尖在及避无可避,陈守拙无奈高举唐刀,照着枪尖刺来的方向提前挥砍下去。
一息过后,龙吟声起,惊鹊高飞。
周遭一切事物似乎都静止了下来,刘文东一枪划过陈守拙腰盘,为陈守拙的衣服徒添了道黑洞洞的口子,却未伤及他分毫。竭力刺出的那杆长枪,在陈守拙足下的青白长砖上留下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大窟窿,刺穿青白砖后又足足嵌地三尺!
刘文东拔出长枪,将其扛在肩头,谦虚笑道:“若你不留手,我刘文东绝对讨不得便宜,敢问阁下姓甚名谁?”
留手倒确实是留手了,否则只凭刘文东的枪,又怎能近得了他的身?
陈守拙低头看了看已经衣不蔽体的衣物,又抬眼看了看天际,抚刀平静道:“一世侯,陈守拙。”
梧桐镖局的朱漆大门前,一位仙风道骨的老头负手站在石阶之上,饶有兴趣地看着结束死斗的二人,笑意正浓。
“总镖头,收了吧,那小子是个大镖头的料!”
“此等身手,确有从四品的内力了。”
“老镖头,啥时候眼界这么高了!还沉得住气!?”
“......”
老头身旁,几位与刘文东相同打扮的人对着老头就是一顿狂轰滥炸,势必要给老头的耳朵磨出茧子来。
老头扬手作威,打趣道:“去,别个没见你们这么热情,老头我又不傻,这么个宝贝,还能叫他跑了!”
众人哈哈笑着,挤着老头往路中间一涌而去。
老头名为昭傅雪,是梧桐镖局的总镖头,别看今日不比往昔,年轻时候昭傅雪可是个走南闯北,侠肝义胆的铮铮汉子。等到大宣开国,自觉老骥伏枥的昭傅雪这才退隐江湖,甘心位居幕后做个“垂帘听政”的总镖头、大掌柜。
陈守拙看着几人满面春风的样子,感觉不到恶意,便想将唐刀重新搭回腰间,无奈几次尝试未果,于是只手拎着刀,瞧着眼前众人热情似火的走来,陈守拙仍宛若冰霜,佁然不动。
斗笠不见所踪,失意的陈守拙一把扯掉了遮挡了大半面庞的黑纱。
暴露在众人眼前青年模样的他,显得甚是沧桑,一头青丝因微风而徐徐扯动,衣物褴褛的像是个在乞丐堆里鹤立鸡群的存在。
“还收人吗?”陈守拙习惯性地抚刀问道。
昭傅雪眉宇飞扬,没什么架子地拍着肚皮反问道:“怎能不收?”
“有酒吗?”陈守拙又问。
昭傅雪感慨地笑摇脑袋,打了个哈哈道:“好酒管够!”
“规矩多吗?”陈守拙又问。
“走镖之外,随心所欲。”昭傅雪侃侃道。
“我干。”陈守拙眼里泛起波澜,坚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