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镖头没多少顾忌他,只管大笑。
陈守拙神色倨傲,对于昭傅雪所言的眉锦山庄,印象里实在没什么交集,只知道眉锦山庄是秦州境内广纳天下魔道的邪淫山庄。
昭秋明单膝咻跪,抱拳拱手,真诚道:“谢过恩人!”
陈守拙嗯了一声,从地上扶起昭秋明后,没有过多表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提着酒壶别了众人。
刘文东啧啧称怨道:“真是个怪人,冷的跟雪一样。”
不少镖头附和道:“是啊,难处咯。”
“可别让我跟他搭伙走镖,能给爷爷我闷死!”
昭傅雪力排众议,威严外溢,郑重道:“背后蛐蛐人算什么本事!我看你们几个臭小子,是皮痒痒了!真有能耐,去他刀把儿底下待上几个时辰去!”
“是儿,老镖头。”几人拖着尾音,装得娘们唧唧的。
“对了刘文东,那砖,自己记得填上!别想让老头子我再替你擦屁股。”昭傅雪杀鸡儆猴道。
刘文东肩上一杆吊着葫芦的长枪略显萧索,整个人耷拉着。
“是。”他不情不愿道。
......
独自辞别众人的陈守拙,一人掠下高楼,掷目满是人间烟火的嘉益城,又拎起酒葫芦自顾自喝了起来。
敢问孤独否?快意否?
应曰:一枝唐刀,一袭白衣,一缕春风,一吊清酒,岂能不快?!
至于孤独不孤独,陈守拙微抬膝盖,手就势搭在上面,低看房瓦略有所思。
他不禁回想过去一年的碌碌,日日杀人饮血,见惯了血腥,与平安平淡背道而驰,渐渐路远。
而今为何又会追求安稳?
正像心底有着某种执念一样,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入主镖局。不过浪子归家,浮萍归根的感觉,虽然惬意但还是不自在,似乎总有无形的桎梏在暗地里拉扯。
是上天在作祟吗?
陈守拙无法解释,但只有在他肆意挥舞唐刀时,才会对自己的身世感到一丝释怀,可惜收刀之余,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又会像洪水般冲蚀着陈守拙去追寻自己到底是谁。
他伸出手,让遍布老茧的手遮住了赤朗的朝日,自己则借机荫蔽在手掌底下。
他沉下心感受着意与形所产生的异常割裂,这股割裂感,总给自己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说来也是,若非这股割裂感,在早前与刘文东的交手中,自己断然可以躲开那一枪,而非拿着唐刀预判挥砍。
罢了。
陈守拙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躺在整齐的瓦片上,怅然合眼,静静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