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尘!”
了凡顾不得身后,立马飞身接住从高处跌下来的了尘。
见人脸色灰败,立即探了探心脉,刚修复的舍利彻底碎裂,经脉齐断。
哪怕再给他八年,十八年,二十八年,也找不到任何修复的方法了。
就算好生休养,了尘的寿命也不过只剩下二三年。
才三年啊……
了凡心中的恨意一下子消散了。
只剩茫然和恐慌。
“呵!区区金丹蝼蚁,也敢与我元婴巅峰相比?不知死活!”凌倾长老嗤笑。
“这不是了尘大师吗?”
“他与贺不凡是同门师兄弟,想必也是蛇鼠一窝,赶紧一并除了吧!”
“说的在理!”
围着的人越逼越近,了凡将人往怀里紧了紧,低垂着头不说话。
了尘太了解他了。
立马抓住了凡的衣襟。
了凡目光落到他脸上,回握住已经开始发冷的手,勾唇安抚地笑了笑。
凌倾长老款款走下长阶,“诸位道友如果不介意,可否让我先来?”
众长老哪敢反驳,于是凌倾长老召唤出佩剑,高高举了起来。
还没等长剑落下,一道耀眼的冰蓝色的光芒,从了凡的身体中散发出来,刺的所有人都睁不开眼!
“不好!他要自爆修为!”
“快退!”
然而所有人纷纷散开,退到百米之外等了片刻,也没等来惊天动地的动静。
而那道光芒一直在闪耀着。
凌倾长老阴沉着脸走上前,只见一颗冰蓝色的珠子躺在地上。
她弯下腰捡起来,直接将珠子捏碎,扫了一眼地上向外延伸的血迹冷笑。
“雕虫小技,我看你能逃到哪去!”
……
了凡抱着了尘极速飞奔,可他心里很清楚,逃不了的。
了尘抬手去擦了凡不断从嘴角溢出的血,可是怎么都擦不干净,以至于最后手不停的颤抖,双眼也湿润了。
“师兄,你这是何苦?”
自剖金丹,多痛啊。
了凡不在意地笑了笑,“那么多苦都吃了,也不在乎如今这一点。”
了尘含泪摇头,“师兄明明能逃得了,你回去那石室,他们找不到你的。”
“可是啊……”
了凡终于在悬崖边停下脚步,力气也用尽了,脚下一晃直接跪在地上,可怀里的人仍旧抱得牢牢的,没再让他受一点磕碰。
仰头望着天边巨大的圆月,仿佛看到了逝世已久的亲人,眼睛也渐渐有了水光。
“了尘。”
“师兄真的不想再苟且偷生了。”
“师兄多懦弱啊,像条断尾的犬逃去下界,二十年不敢踏入仙域一步,连累的你没几年可活,又害死了无我和无相。”
了凡用力抱住了尘,把他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都死了,他们都死了……”
“了尘,我撑不住了。”
“我真的撑不住了。”
“了尘……呜……”
了尘听两个孩子也葬身于此,一下子便失去了所有力气,就那么呆呆望着月亮。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受到肩膀处灼热的眼泪,才慢慢回过神。
他抬起手,一下一下安抚那一头凌乱的短发,忽然想起他已经二十年没见过了凡蓄发的样子了。
“我从来没有怪过师兄。”
“如果不是师兄,我还在当个名叫竹青的小倌,一辈子蹉跎在花楼里,沦为情欲的奴隶。”
哪怕过了那么久,仍然记得那年,他站在台上看着恩客不断加价,内心正麻木时,一把冰棱剑直直插在台上。
“上品剑器,谁给他赎身,就归谁了。”
他抬起头,仰视斜靠在栏杆上喝酒的少年,少年的眼睛很红,不知道是醉的,还是刚刚哭过了。
那天晚上他属于少年,但是少年并没有碰他,而是抱着他一直哭,说了许多许多关于“竹青”的事情。
再之后,他跟少年走了。
起初少年并不想带着他,可拗不过他死皮赖脸。
后来,他们一起爬了上善寺的九百阶,一起剃度,一起出家,一起有了法号。
一起生活。
一起养了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