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二粗枝大叶一人,明明亲身经历过煤气中毒的可怕,却不以为然,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她忆及少女时期受过的煤气之难,推开了一扇窗户让空气少少流通,亏的留这一扇窗户,让文二代不至于过几日回家面临妻女双双暴毙在家的残酷画面,或许文二代也不会觉得多残酷,他常常整宿整宿的不回家,眼中无一人,自然不会把黄二母女当很重。
总之一夜之后没有死是好事,蝼蚁尚且偷生,黄二母女本身也是想活多过想死,一觉睡醒,文三代感觉脑袋跟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怀疑自己快死了,黄二在身旁要好些,能撑起来去开窗,全部窗户打开缓和了好半天,文三代才撑起身子来,洗脸漱口清醒了一下立即去上学,黄二继续去馆子做牛马经营。
为什么不去医院?黄二被文二代调教的跟圈养的牲口一个待遇,只干活不享福,便带着女儿也像她那样活,不需要浪费去检查。
又过八年,同样的季节,同样的一夜降温,文三代的外婆,一个四十年代的独生子女,因为她的母亲生的众多子女中只活了她一个,所以她的母亲只为她一个服务,她生过六个孩子,自己没抚养过一个,全给她的母亲抚养长大,因此她从没吃过带孩子的苦,才有力气和文三代的外公打斗半生弄的举家不宁。
那年月与文三代外婆同龄的女人大都是低眉顺眼委屈求全顺从丈夫的,唯有外婆,与丈夫相处一个钉子一个眼不输半点,倘若多读点书还可以算作一个女权斗士,可惜没上两天学,为人粗鄙心思愚钝只顾自己,在年年都会气温骤降的一个秋冬之季,受不住一晚上的寒冷,不肯等第二天排烟管买回来了再生火,非要头一天生火取暖,又是一个没有排烟管的北京炉在家封闭着释放一氧化碳,当晚十二点人就昏迷不醒了。
黄六守完小吃店回家看见母亲昏迷倒在沙发上,立即呼唤哥姐去帮忙,众人抬了老母亲去县医院抢救,一到医院,许是因为贪吃的缘故,吐出来两个脸盆的食物,发酵后的气味熏的人直想吐,胃腾空了之后便于医治,病情不复杂,无非就是煤气中毒加上暴饮暴食,插上尿管吸氧输液之后症状立即减轻,与其他年老的病人比起来算恢复快的,文三代的外婆命一直很大。
如今不用北京炉烧炭了,黄四搬家用空调加电炉,再不会煤气中毒,因为挣着一些钱的黄四买房子预备搬家,仅仅装修费就花了30万,09年的潮湿小镇消费还不高,30万的装修费还挺老多,装出来看着也气派。
文三代因为秃子在石厂受到黄四的照顾才进去,特意绣了一副竖屏的十字绣恭贺黄四搬家,为避免其他花开富贵之类的俗气十字绣与装修不搭配,选的是白底黑线绣的骏马奔腾,黄四属马意头也好,巴巴的绣了给黄四献宝,黄四还未曾看见东西就拒绝了,冷笑言道:“与装修不配。”并不接受再亲近的关系来往,他用秃子是因为他手中没有更亲近的人可用了,并不是多看重,舅舅对外甥女多年的嫌弃早就隔阂深重,莫谈其他。
黄大多年的经营无非就是为了这个结果,她的兄弟只能和她好,不能和别人关系超越与她的关系,智计并不高的她在傻子堆儿中轻易得逞,偷着乐着。文三代献宝被拒被秃子嘲笑一阵,随后把骏马奔腾束之高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