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善堂外,太夫人近身服侍的张妈妈早就等着了。
见苏凌风竟同殷瑛一道来了,有些吃惊,“侯爷快些进去吧,太夫人今日老毛病犯了,正念着您呢。”
殷瑛跟在苏凌风身后,却被张妈妈一拦,“夫人且慢。”
“张妈妈这是何意?”
侯爷进去,却将她这个主母拦在院外?
张妈妈福了福身,算是行过了礼。
“太夫人吩咐,让夫人在院外等着,眼下医女正在里间伺候,实在头疼得紧,不想再被气着。”
“祖母有吩咐,孙媳照做便是。”
殷瑛也不解释,一贯的温顺。
太夫人一病伺候的人不少,院里院外往来的健妇婆子杂扫都垂下了头,心里都清楚,这是太夫人有意在下夫人的脸。
苏凌风心如明镜,他回头看,殷瑛逆着朝阳而立,乌黑的发丝氤氲在金色的波纹中,极美,想要靠近。
但他没替殷瑛解围。
“侯爷快些进去吧,太夫人该等急了。”张妈妈笑着催促。
苏凌风顿时回神,转念一想,祖母一向和蔼可亲,定是殷瑛做错了什么,才惹得她动了怒。
况且长辈给晚辈立规矩,也不是非要有由头,他贸然帮衬反倒坏了府里的规矩,便敛起神色进了里间。
殷瑛心中很是不屑,面上不显,耐心等待着。
银霜在她身后攥紧了帕子,有些紧张。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苏凌风就快步而出,紧拧的眉头,凌厉的眼神,是连半分心软都没了。
“殷瑛!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祖母院里的人痛下狠手!在你眼里,可还有孝悌廉耻!”
张妈妈也从里屋出来。
“夫人确实不该将对侯爷的气发在太夫人身上,万事孝为先呐,那婆子最擅长推拿,最能缓解太夫人身子上的病痛,如今,哎...想是夫人近日心中不快...”
至于殷瑛为何近日心中不快,府里上下自是知晓。
刁奴一撺掇,苏凌风又怒了。
“你自请跪祠堂罢,祖母什么时候好转,你便什么时候回蓬莱院!”
他以为他已经给了殷瑛面子,可是,周遭下人俱在,此举无疑是将殷瑛的脸面摁在了泥地里踩。
张妈妈:“老奴本不该插嘴,如今也看在伺候了太夫人数十年的份儿上倚老卖老一回,夫人不该...”
“本不该插嘴,为何还要插嘴?”
殷瑛乍然出声,面上还带着笑。
“老奴...”
“既知是倚老卖老,便不该卖这个老。”
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张妈妈噎住。
苏凌风愣住。
只听殷瑛又道:“张妈妈莫不是觉得在祖母身旁待得时间长了,自己也成了半个主子?”
阴阳怪气的撺掇话,谁不会呢。
张妈妈是见殷瑛从前对她甚是恭敬,便不自觉摆起了谱来,哪里想到此刻她竟当着侯爷的面突然发难,心中大慌,面上赔笑:
“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老奴只是...”
“咳咳!”
此时一直躲在屏风后的太夫人由医女扶着出来,顺道解了围,她坐在花厅主位,“都进来吧,站在外边,闹什么 笑话!”
正好洛氏此刻也来了,一家子一齐入了花厅。
只有殷瑛站在花厅中央,像亟待审判的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