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正辩时,殷瑛来向老太君辞行。
“好孩子,你固执啊,听老身的,就在国公府住下吧?不管和离是否能成,只要你在国公府一日,就算天上掉刀子,老身也能护住你!”
“是啊。”
宋筠一听殷瑛要走,急得要抹泪。
这两日,她一有空就去寻她聊天。
或许都是管理过硕大的府邸,二人有许多共同之言。
有时就算不说话,同坐在一处,松间赏花,竹下品茶,也觉惬意非常。
越想越是有些舍不得,宋筠竟也有了几分小性子,抓住了殷瑛的手就不松开。
“你虽是买了宅子,可也离国公府好几条街呢,都不在一处坊间,太远了,你就在府中住下吧,你若是担心珍儿小姐,就一同接来,府中也好热闹热闹。”
老太君双眼一亮。
“对对对,接来同老身作伴儿!”
殷瑛哭笑不得。
这个时候,老当益壮的全管家激动得在花厅外请安。
“老太君,好消息啊,大好的消息啊,和离了,陛下亲自下旨准建安侯和咱小姐和离啊!”
“太后还亲下懿旨,将端王下训斥了一番,说他为心不仁,禁足一月!”
宋筠喜极而泣:“好好好!阿瑛,恭喜你,终于自由了!”
老太君欣慰不已,“好孩子,来,来我怀中,好孩子啊,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啊。”
三人哭做一团。
殷瑛竟一时犹在梦中。
前世那般挣扎,饱受苦痛,她无法与别人言说,一是无法说,二是别人自不能感同身受。
可如今,眼前这二人非她血缘,不知她前世苦难,却能为她欢喜到此种程度。
殷瑛脸上一热,她也落泪了。
这滴泪,好似浸透了肌肤,滚落到了心间。
她好像懂了。
或许,老太君和宋筠并不仅仅是在为她高兴。
为身在笼中的自己。
为无法选择的命运。
她能和离,好似,她们也解脱了一般。
*
待安王和安国公回府,殷瑛郑重行礼。
“谢殿下,谢兄长为阿瑛和离之事奔波,如此大恩,殷瑛无以为报,请受殷瑛一拜。”
元斟和崔辞同时一侧身,避开了这礼。
“你这丫头,礼还怪多的。”
崔辞脸色很不自然,族中没女儿,国公府这一脉更是三代无女,连个庶女都没。
他曾经盼着宋筠给他生个女儿,可谁知有一云游老道士说他此生没这个命,不必瞎折腾,崔辞便死了这条心,干脆一心向道了。
“我道观还有事,就先回去了,若你以后遇上什么事,可来白云观找我,没事找我喝喝茶也是好的。”
他要向那群道士炫耀!
命中没女儿,但有老妹!
崔辞说走就走,气得老太君抡起竹节镶玉鸠首杖就朝崔辞后背打去,宋筠和管家劝着,元斟则护着殷瑛来到一旁廊下躲着看热闹。
他有点不快。
殷瑛叫崔辞兄长。
却不唤他表哥。
这称呼烫口不成?
两人寒暄几句,元斟没有问殷瑛今后有何打算,只告诉她新宅器具添置的讲究之处。
婆子丫鬟需身家清白,老实可靠。
护卫要忠心勇胆,须签死契效忠。
...
殷瑛没有说这些她都知道。
只认真听着。
感受着从未有过的,亲人间的暖意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