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此物制成的衣物,最是能祛暑除热。只不过,一卷白缭绫轻易就能卖出上好蜀锦十数倍的价格,别说穿了,非家资巨万者就连见都没有见过。
只不过,驾车的这少年似乎对这种昂贵的布料毫不在乎。他不仅十分浪费地将其制成了一件乡野村夫穿的短袍,此时将其穿在身上还背靠着香樟车的车架,用上面雕刻出种种明暗花纹蹭着自己后背来解痒按摩。
“噫!吁嚱!毕罗有馅,不敷于皮。”他一边挥动手里的长鞭,策动鞭梢驱赶着拉车的两匹马,一边在心里编排应景的小曲儿以自娱自乐。
而就在这时,郑楠从推开了车架的门,从香樟车里探出半个身子说道:“仲达,来饮些酒水解解渴!”
这个郑家嫡子手里提着个酒壶,可是他却忘了拿酒杯出来。
不过,那个叫“仲达”的御者却好似没有察觉,交手行礼,随后便从对方手里接过那个酒壶。
咕咚、咕咚、咕咚……
他竟然“带瓶吹”!
一仰脖,满饮了好几大口薄荷茵陈酒,直到仅剩的几滴残酒实在倒不出来,他才将酒壶重新还给了郑楠。
这人有些意犹未尽地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然后又用袖口擦了擦嘴巴,丝毫不心疼绿色的酒液将昂贵的布料染上了颜色。
“仲达善饮!”
郑楠连连叫好,又掂了掂酒壶,发现里面的薄荷茵陈酒真的见了底,不禁赞道:“天下慷慨之士,又有几人能如我家‘司马’,谈笑间畅饮一壶美酒而不见醉态?”
他这里说的“司马”,其实就是个文字游戏。“司马”既是掌管武事的官职,应了他们此行常州目的;除此之外,“司马”还是那个御者的姓。
仲达只是名,驾车之人的姓名全称,叫作——司!马!仲!达!
一听郑楠的夸奖,司马仲达的脸“腾”地就变红了,就像是酒劲上头,又像是受到这等夸奖而不好意思。
他一边用袖口掩面,一边低下头,口中连连道:“哪里,哪里,楠公子过誉了。仲达真就只是馋酒了,进了东山城,可得好好畅饮一番。”
等到郑楠拖着肥硕的身躯爬进车内,再度阖上车门,司马仲达那一对眼睛才从袖口上露了出来。
“薄荷茵陈酒。呵呵。既无郎官清的爽利,又不如葡萄美酒醇厚,明明陈旧得让人作呕,还非得画蛇添足地加上薄荷,想要徒增几分冷冽,实乃画蛇添足的典范。劣酒,真他娘的的难以入喉。”
他重新扭过身子,坐正之后将肩膀舒舒服服地倚靠在了香车雕壁上面,专心架起了马车。
车轮辚辚,行了几百步,司马仲达突然看见路上有一行人。那人不仅身材异常高大,行为举止让他感到颇为好奇。因为他看到一路走一路四处张望,时不时还走几步蹲下身子,伸手去抓起地上的土壤细细捻过。
等到香车在那人身边经过时,司马仲达不由自主地侧目看向正蹲在地上捻土的那怪人,结果却与那人正好来了个四目相对。
“嘶!”
司马仲达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看面相还只是一个少年,可竟然就生得恁般高大,若是等他长大岂不又是一古之巨毋霸。”
(注:“巨无霸”就是翻译时引用了巨毋霸。他是如今大山东地区人,是古代比较可信的一个巨人,实打实两米多高。虽志向击胡,但结果却成为王莽内战的前驱,下落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