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戏的锣鼓声中,宾客皆为木台上的“郭郎”、“相公”、“参军”所吸引,傀儡戏子的嬉笑怒骂间,喝彩连连。
眼见时机成熟,心怀鬼胎的冯文宇突然就从席间站起,滑稽地撅着屁股,双手向后伸展,一路小跑着来到戏台近前。
“一时技痒,我也给大家唱段听听。”冯文宇笑嘻嘻地将手伸向木台下面,然后就从里面掏出一具制作精美的木傀儡。
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手里拿着的是一具“红粉佳人”,这木傀儡选用了质地细腻、色泽温润的白檀,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傀儡的头部雕刻得极为细致,脸型为圆润的鹅蛋脸,眉毛如远山含黛,眼眸深邃,用细腻的黑线勾勒,再以珍珠粉点染瞳孔,使其显得炯炯有神。傀儡的脸颊上施以淡淡的朱砂,增添了几分生动的血色,樱桃小口以朱红点染,嘴角微翘,似含笑意。
傀儡的发髻以精细的木丝编织而成,盘成仕女图里常见的那种云髻,发髻上还插着几支精致的木制发簪,簪头雕刻成花朵形状,细腻逼真;耳垂下挂着一对似铁非铁的钩子,随风轻摇,发出细微的声响。
冯文宇擎着傀儡背后的牵丝棍,将这具傀儡高举过头顶,模仿着女子的嗓音,唱起了一段淫靡的小曲儿,而傀儡在他的操控下,仿佛有了生命,关节运转间尽显体态妖娆婀娜。
“小奴儿我呀,闺阁空守冷清清,衿冷到三更,只叹暂无良人暖,铁杵霍霍磨成针……”
郑楠看得入迷。当冯文宇举着傀儡靠近时,他甚至能闻到从其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的香味,傀儡朱唇轻启,他甚至觉得自己闻到了少女的体味。
心头欲念一起,他顿觉小腹有些发胀,酒席宴间喝的那些酒水催他去找个地方嘘嘘。借口“更衣方便”,在两个婢女的搀扶下,郑楠便离开了宴席。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林家大宅院里正在敲锣打鼓地唱郭郎戏,而东山县南边的城头上却开始渡起了生死局。
东山毕竟既不是府城,也从来不是什么军镇,垒土的城墙虽然足足高有三丈,但它的城防也仅仅就是如此了。
像深壕、堑沟、羊马墙、瓮城、马面墙之类的城防工事,它统统不具备。
因此,当那支近万人规模的流民军缓缓迫近后,城墙上的守军立马感受到了压力。
即便攻城的只是一伙被真正绿眉贼军用刀枪强迫向前的流民,可问题是在东山南门这一段,加上翟青带来的这队差役,人数拢共也不到一百多人。
“不能让那些人其靠近城墙!要不然,就算用手挖、用牙啃、.用屁股撞,他们也能从墙上抠出个洞。”
“守其所不攻,攻其所必救……翟县尉还请速速下令,点燃狼烟,让城外正在赶来的备贼军缓步驰援,不要着急赶过来。”
这时候,那个司马仲达也不提自己“只是上城墙来见识、见识”了,他暴露了自己读过兵书战策,懂得攻守之道的秘密。
而且,也只有得到过名师教导,从小熟读《六韬》、《太白阴经》的世家子弟才有察觉到问题的眼力,然后立马能提出两个看似截然相悖的提议。
司马仲达躲在堞墙后,似乎觉得还不保险,所以还为自己找了个篦篱格节,抵挡有可能从城下流民军内射来的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