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狐陉道路两侧皆有峭壁,就如同千夫拔剑,露立星攒。
山路回合万变,犹如那蛛曲蚁穿,而且走上几里路就会遇到一段那种“一线天”似的道路,抬头望久了直叫人旋踵转足,头脑发昏。
赵无咎牵着两匹骡子,一匹驮着行囊,另外一匹则驮着人畜吃的粮秣。
在穿越飞狐陉的道路上,走上十几里山路都不见一个人影,这几乎就是常态。
偶尔能看见一两个打柴的樵夫,可也是远远看上一眼,那人就复又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所谓的“大行八陉”,就是指的穿越这条险峻山脉的八条通路。自古以来,想要翻越着这片茫茫大山,就只有这么走最为便捷。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茫茫大山之中就完全没有人烟。
事实上,为了躲避战乱,历朝历代都有人迁入这广袤的山岭,形成了许多不大的村落。
这些村落要是没当地人领着,像赵无咎这样的外人,自己一个人找到去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穿越飞狐陉需要走上两天,因此在这段路上,赵无咎也只能夜宿于野外。
他寻的夜宿点位于一道隘口附近,而这道隘口,在图籍上恰好也是飞狐陉道路的中点。
这图籍是老道士李淳风前些天拿给他的,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不过,上面的标绘异常详细,一看就不像是民间之物,而更像是朝廷为领兵打仗将领们准备的官造地图。
在图籍上,他的这个夜宿点叫作黑石岭,前朝曾在此修筑过军镇堡垒。不过,似乎是因为地震塌陷,所以那座堡垒也只剩下一些断壁残垣,赵无咎也就正好借此遮风挡雨。
他把行囊、草料和干粮都从骡子背上卸了下来,给两匹骡子喂了一些草料和豆饼,而他自己则就着铜壶里的水吃了些祖母为其烙的面饼,又吃了些咸菜、肉干。
如果他愿意,其实这顿饭还能吃得更丰盛一些。因为他的行囊里,不顾父亲赵不尤的反对微词,带上了几个藤条编织的篮筐,里面装了几只活的肥鸡和小半筐的鸡蛋。
他当时只是觉得,反正“调禽”这门手艺,到了洛京城,无事时可能也要练习一二。
到时候,与其去买其它鸟雀,还不如侍弄自己养的肥鸡——又能下蛋,又能吃肉——这不比提笼架鸟养些玩物来得实惠?
所以说,看了眼放在一旁的鸡笼,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腊肉干,赵无咎不由得开始琢磨现在是不是可以弄只烤鸡吃一吃?
赵无咎思索着是否要烤鸡,忽听得鸡笼内一阵骚动,公鸡母鸡们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纷纷展翅翻腾,发出“咯咯哒”的叫声。
那两匹骡子被拴在断墙上的两匹骡子也似乎有所出动,开始不安地尥起了蹄子,缰绳不断拍打着墙面,发出“啪啪”的响动。
赵无咎心中一紧,他知道在这荒山野岭之中,任何异常都可能是危险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