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铤子一过手,那周县令就将商贾出身的张老大引为知己,觉得这个人还算能处。
……
“这叫什么事情!不过是一区区雍州进士,竟然如此跋扈,我非得同我大兄好好告上一状不可。”
递过关照,缴纳了入城所需的城门税,鲜于叔明牵马入城之时,仍兀自愤愤不平。
虽然已经过去几日,但每每想起那夜见到周兴和其它郭、李两家河阳豪族的场景,鲜于叔明仍旧如同吞了只乌蝇似地,只感觉气闷不已,心头那股恶心劲就甭提有多难受了。
“若非无咎兄弟神勇无双,咱们非得全都交待在那洛河上。可那周兴等人竟然恬不知耻,将诛杀‘锦帆贼帅’侯莫陈运用的功劳揽到自己头上!”
鲜于叔明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投向了被其视作神人英雄一般的赵无咎身上,心里和口中都在为后者鸣着不平。
而他之所以这般作态,则是因为在排队入城的时候,看到一辆打着“避让”旗牌的宽尾厢车。
那车架明显是官府所用。
只不过,偌大一辆车架上面,根本没有装着蒲包、条箱之类的货物,而只是大喇喇摆着两件事物。
一者为漆盒,上面贴着官府的封条,封条上写着:河阳令献锦帆贼帅侯莫陈运用之首。
而另外一件东西,更是连漆盒都没准备,就只是一个用上好井盐涂抹成一层厚厚盐壳的兽首。
这兽首也不是旁的,正是那日被赵无咎在水下拔出又抛到海鹘船上的、那只名为“赛鲥鱼”的巨鼍的脑袋。
这河中恶兽的脑袋足足占了半扇板车,每每有路人经过,非得顿足大肆打量一番才罢休。
而且,这些路人十个里面得有九个半都对这颗狰狞首级啧啧称奇,也连带着感叹河阳那地方的县令也真是有本事,竟然能找人在河中捕杀如此恐怖的恶兽。
原来,那夜周兴和张老大达成了默契,官军任由进鲜船继续通航。可作为回报,剿灭那群锦帆贼寇的功劳,则必须全都交给他河阳县的一干人等。
张老大当时都要愁坏了。毕竟,这件事情其实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主要的功劳是赵无咎立下的。
若是他大包大揽答应下来,多半就要恶了赵无咎这样一个能够在洛水之中搏杀猛兽,在江面上单人陷阵戮贼的、神仙般的人物。
然而,令张老大倍感意外的是赵无咎虽然年轻,但却毫不气盛。对于争功劳这种事情,他也毫不在意,竟然轻易就让张老大自己处理。
他并不知道,诛杀侯莫陈运用真正的好处——从“赛鲥鱼”腹内取出的丹丸,从侯莫陈运用怀里拿到的那块圆镜,还有系统在《齐谐志怪》这一词条之下又引出的“聚兽异术”,早就被赵无咎收入囊中。
和周兴达成了交易,又行了两日,进鲜船才抵达洛京南郊的天津桥渡口。
在临别下船之际,惯会做人的张老大,不仅单独送了赵无咎一匹骡子,专门用来驮他的一些谢礼。
而且,他那夜给河阳令周兴的赠贿,不过是一些金铤子。
而他单独给予赵无咎的谢礼则是一袋子合浦珠,外加丁香、胡椒、肉豆蔻之类的香料各一桶。
在下船时,他拉着赵无咎手说道:“贤弟救了我这一船人。老张只是一商贾,其它的也无以为报,只得以这些俗物赠与兄弟。好叫贤弟得知,这洛京不比其它地方,豪奢之家委实难以计数。那些遮奢人物,家里的金铤子、银馃子、肉好铜钱堆积如山,钱财对其来说几若于浮土。不过,若是贤弟日后有与其走动的需要,这些合浦珠和香料则是不错的敲门砖。愚兄唯有日夜祷祝,盼贤弟来日蟾宫折桂,前程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