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押送到广德坊,进了京兆尹府,还没见到自家大兄鲜于仲通,鲜于叔明就先碰到了一位老主簿。
同样是执掌文书,主簿的职权其实和县丞相差无几。
只不过因为是京兆尹的属官,而并非什么寻常县令的属下,所以此等职位才有“主簿”这样一个颇具古意的名字。
而且,京兆尹府这名老主簿,也是鲜于仲通从新政老家带到洛京的家中“老人”。
他自然是认得鲜于叔明。
那老主簿一看被绑住的自家二少爷,立刻上前,不仅连忙叫人给他们几个人松绑,还不忘替鲜于叔明揉捏臂膀,舒筋活血,松动一下被绑缚得有些僵硬的筋肉。
“二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怎么被押成了人犯?”
这个老主簿也姓鲜于,是鲜于仲通、鲜于叔明二人的堂兄,因此开口就是“二郎”这样熟络的称呼。
他问得很小声。
因为他还不知道,自己这小堂弟是不是真闯了些作奸犯科大祸。当然,只要不是那十恶不赦的大错,凭他鲜于家的面子,缓上一闸,多半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位吏道醇熟的老主簿,甚至已经打量了一圈跟鲜于叔明一起,被城门兵士押送到京兆尹府的几人。
除了以鲜于家为尊的其它几个新政豪强的子弟 ,就只剩下一个身量极为夸张,面孔却是个生人的赵无咎。
只是一打眼,这位老主簿脑子里就想出了七八种不同的操作,每种都能让鲜于叔明摆脱罪责。
然而,鲜于叔明其实也用不到这些。当他讲完自己等人被强买了马匹,气愤不过才忍不住恶语相向,然后就被城门兵士索拿到京兆尹府……等等一系列的事情。
那位鲜于主簿旋即就把兵士们押送人犯的文书劈手夺了过来,而且还给当场撕了。
“你们那位旅帅自己没有盖关防印,而只要我们京兆尹府的铃盖,这可不合规矩。
除非你们旅帅把当事人,也就是轻薄公子薛相公也叫来京兆尹府对供词。
否则,这样的文书,京兆尹府一概不能具结。”
鲜于主簿一本正经地说完,随即便让人将那些无话可说的兵士送了出去。不能具结的文书,那就不必入档,自然而然也不会给鲜于叔明等人留下什么后续的麻烦。
这位老主簿话说得冠冕堂皇,事情办得天衣无缝,任谁都不能挑出毛病来。
当然,若是他没这三两三的本事,新政鲜于世家也不会排安排他来这洛京城,辅佐家族这一代嫡长子鲜于仲通担任“京兆尹”这样一个风险与收益并存的官职。
而有了这位堂兄处理一切,鲜于叔明也乐得清闲,他走向了同样被解绑不久的赵无咎:“无咎兄弟,申时已近,何不在此间用了晡食,然后再做其它打算?”
他之所以出言想请赵无咎吃东西,一方面确实是因为时候不早了,此时出去不好找挂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