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咎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些秘辛可不是从一般的书本上能够得来的,也只有郭老夫子这样国子学的祭酒才能有如此机会博览群书。
虽然大周没有延用前朝“守藏史”这个官位,但是国子学祭酒却依旧有着“守藏史”之实——国子学下辖的弘文馆藏书20余万卷,号称尽揽天下之书;此外还有专门的禁室,设明堂、石室、金匮储存不便公开的书籍、图册,和皇宫大内的藏书互为比对。
近水楼台先得月。
郭老夫子在担任国子学祭酒这几年来,虽然和朝政远了些,可以亦因此多了不少读书的时间。再加上他那过目不忘的真本事,其见识已远超他当年还是中书令的时候。
故而,他虽然未到过扶余,但却对扶余的风土比当地人还清楚得多。更不要说,他还会说十数国的语言,就是把这个老夫子扔在扶余国,他也能轻易隐入烟尘。
“夫子,”赵无咎好奇道:“您既然说那个泉男建可能真是个‘狐狸脸’,那此人又有何异常,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奇诡之处?”
赵无咎没去问“绿眼狼”是什么障眼法,那就是明摆着的事情。
如果这真是泉苏文定下的计策,那他无非就是想要为自己的家族添一个名分:柔然人虽然已经不是草原霸主,但他们好歹还当过,他们的后代在未来草原上出现新一轮的更迭时,说不定也能混个继承权。
无非就是继业者之战罢了。
就像赵无咎前世,在罗马灭亡之后,在欧罗巴冒出来那么多“血统纯正”的罗马帝国继承人——虽然他们那所谓的纯正,纯度估计都没有桶装水纯正就是了。
赵无咎更关心的是,那个“狐狸脸”泉男建的事情。听话听音,郭老夫子刚刚在为其梳理扶余各方势力关系时,在谈到倭国的时候着重强调了一番,而且他又肯定了泉男建的倭国巫女血脉,显然是对其有所防备……甚至可以说忌惮。
如果说有着系统帮助和两世的见识,赵无咎四舍五入也可算是个“小天才”,那郭元朗就是实打实的“老神童”。
他马上就理解了赵无咎问话的意思,心里也对这个弟子加了个“孺子可教”的评语,别看人长得五大三粗,却生了个七窍玲珑心,比国子学里混日子那帮蠢货强多了。同时,这也让他想起自己另外一个弟子……
“知我心者,谓我心忧;不知我心者,谓我何求。”
老夫子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接着,他就很是认真地对赵无咎说道:“这只是老夫的一点个人疑虑,出得我口,入得你耳,不要与第三个人说起。”
赵无咎连忙交手作揖行礼,郑重跪坐好,等待夫子的教导。
“鬼狐之说,多为妄言。前朝之前的朝代才开始流传,可是却没有流传太广泛。可是,最近十几年来,我大周也开始有人祭拜狐神,甚至这个狐神还因为同音,侵占了一些胡人传教士带来的信仰。
一般人看来,这本是淫祀之争,根本不值一提……学习圣贤之道的读书人,对此更是应该敬而远之才对。
可是老夫查阅了一下资料之后,发现了个问题,这鬼狐之说的流传,似乎和那‘狐狸脸’泉男建的出生到长大,是同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