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昌平像个老小孩,眼巴巴看着她,仿佛就在等她一个认可。
苏澜刚吃饱,没什么胃口,但还是拿了一小块椒盐麻仁糕吃。
“嗯,好吃。”她喝了口茶,又捏了一粒盐津梅子含在嘴里。
这里的茶点有一半是她在谢家时吃的,外祖父的学生们,也时常去蹭点心。
原来,除了阿舅和她,还是有人记得谢家,记得外祖父的。
她几乎每种都尝了,像是走一段过去的路,又像是替冯老完成一点心愿。
冯昌平看着苏澜,神态专注,那眼神像是透过她在看什么人。
“我和冯余每家铺子都去了,有几家赚钱的都是王掌柜的人,如今撂了挑子,停业了。”
“还有不少铺子已经被盗空,就剩个空壳子,剩下的也是勉强维持。”
苏澜漱了口,笑道:“既交给了您,您便看着做,不用告诉我。”
冯昌平摆手:“不妥,您是东家,我怎能不给您交差呢?”
“您还是我的长辈呢。”
冯昌平欲言又止,末了叹气:“姑娘听我的吧,能交代给您,我安心。”
苏澜也不在这上面纠结,上前去给冯昌平切脉,仔仔细细瞧了一番。
冯昌平全程配合,问什么答什么。
诊完没有急着开药。
苏澜闲话家常般说:“您是个急脾气,行事有自己的章法,不听劝。”
冯庆听了来神,耳朵都支了起来。
冯昌平瞥他一眼:“你闲在家里做什么?太医院没差事吗?”
苏澜这才知道冯庆不是父亲的随从,竟是太医院的人。
冯昌平解释:“他是太医院药房管事,在你父亲手下任职。”
苏澜觉得他们不单是上下级那么简单,父亲极为信任冯庆,连家丑都没有避讳。
冯庆倒也坦荡:“我医术不精,但种药还不错,苏医令常带我去药庄。”
他这个不错,该是说得很含蓄了。
见他四平八稳坐着,冯昌平眉一皱,沉声:“那就回去陪你媳妇,别戳在我这。”
冯庆叹气:“阿父,儿子只是想知道您身体如何,您为何总要支开我。”
“咋的,你盼着我早点死好继承家产?”冯昌平绷着脸道。
苏澜见老爷子犯了倔,赶紧打岔。
“您胸部多年前受过重撞,一直没好好养护,我说的对不对?”
冯昌平抬了眼皮。
冯庆起身,激动地说:“却是如此,姑娘可有法子?”
“有,就是慢了些。”
苏澜去案前写方子。
“您年纪大又病了许久,周身都要温养调理。每日一剂汤药,三日一次针灸。”
她侧头想了想:“脾胃也虚弱,克化不好,每日还得加一次推拿。”
冯庆:“推拿我能行吗?”
苏澜摇头:“我的推拿手法和旁人不同,还是我来。”
冯昌平皱眉:“不成,您掌着中馈,哪来时间日日推拿……”
“我没事就宅在家里,空闲时间多。”
见冯昌平还要劝,苏澜直接背起药箱,笑吟吟地说:“我该回去了。”
说完便走。
冯昌平起身,冯庆也连忙追出几步。
屋外,淅淅沥沥下着雨。
“姑娘等雨停了再走吧!”
苏澜摇头,皱眉告辞。
这样潮湿的天气,骨头有伤的人会痛得受不住。
疼一疼江狗到没什么,但长夏眼窝子浅,怕是会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