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葛芬就知晓寒冷对人体的危害。他曾读过某篇文章,讲述一支探险队在缺乏准备的情况下遭遇极寒天气。
据获救后队员回忆,他在脱离危险前某个瞬间忽然感觉不到寒冷,若不是队长将他从朦胧状态内唤醒,他压根没发现自己竟无意识脱掉保暖服,差点在冰天雪地中冻死。
此时葛芬也切身体会到那位队员的感受,自从守卫将犯人们扔进这片冰天雪地,独自驾车离开后,他就迎着寒风缓慢行走,感官知觉逐渐麻木。
扑通。
又一位同行的犯人栽倒在地,葛芬艰难回头望去,只见那犯人面部朝下,身躯重重陷进积雪。他双臂撑地不住颤抖想要支起身体,却没有完成这个动作的力气,短暂挣扎后他失去声息,溺死在积雪与呕出的泛黄胃液中。
咬紧牙关,葛芬继续向前。大多数犯人早就患上疾病虚弱不堪,若非穿越带来的增益让原主身体回归健康,葛芬估计自己也早就脱力倒下,可尽管如此情况也十分严峻。
果然是地狱通路……
眯眼远眺,透过夜幕与风霜,葛芬勉强辨认出前方罪城的渺小轮廓,那座充满流放犯的城市仿佛被牢牢钉在前方,无论走多久都无法触及。
原主身为私家侦探,自然对罪城略有了解,根据其记忆葛芬得知,按照规定守卫应将犯人押送至罪城内部,大多数情况他们也会这样做,但极少时候这些守卫将心血来潮,让犯人冒着严寒自己走完这段通往罪城的道路。
守卫并不在意犯人生命,甚至会打赌哪名犯人坚持更久,并在日后驾驶车辆沿路确认。
根据离开前守卫们的谈话,葛芬得以知晓,似乎没人将赌注押他身上,毕竟此前原主身体过于病弱,谁都无法相信他能坚持太久。倒是刚才栽进雪地的犯人被某个守卫选中,可惜前者已不能为后者赌赢啤酒。
而在原主记忆里,葛芬脚下这条见证众多流放犯失去生命的道路,也被侥幸生还者称作地狱通路。
当然,若单凭严寒,这条道路不会被冠上通往地狱的名号,那些隐藏在路边黑暗里时隐时现的绿色光点,也代表着除寒冷外另外一种足以致命的危险。
那是动物的眼睛,是食人恶兽的瞳眸。
但葛芬没有余力顾及这些野兽,抵御寒冷与不断行走已耗光他所有精力……
扑通,扑通……
越来越多犯人倒下,葛芬再次向前望去,视线尽头的罪城轮廓依旧遥远,他转身注视那群犯人的尸体,犹豫片刻向他们靠近。
我必须活下去……
虽是接触人类尸体,但因感官麻木葛芬心里没激起太大抵触。他迅速脱下死人衣物,将自己包裹严实,只露出眼睛与鼻孔。
真冷……
预期的升温并没有迅速发生,反而体表被冰冷布料夺走温度,葛芬止不住发抖。随着不断行走,这厚重衣裳带来的保暖效果终于显现,虽知觉还是被冻得发麻,葛芬却也勉强感受到四肢血液正努力流通。
踏着积雪,葛芬埋头向前,不知不觉间同行犯人全部倒下,只剩他与另外个身材健硕的青年,后者呼吸平稳脚步稳健,丝毫没有被寒冷影响。
果然是大部分守卫都看好的对象……
思绪发散,葛芬记起守卫谈话内容,他们都看好这位青年,甚至几名守卫共同认为青年能走到罪城。
葛芬不知道青年的过往,也不明白他为何被判处流放,但就目前情况而言,虽为保存体力他们没有交谈,可某种默契已在二人间形成,每隔段时间他们便会来到对方身前,为对方抵御寒风使其抓紧时间恢复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