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蹲在一旁眼神闪烁:“我带著牛头,还热呼呼血淋淋的!”指了指身后的破木架说:“我两年的口粮可都指著这牛头呢,飞檐走壁的妖骨追得我要命都没舍得丢下!”
这一路光忙着逃命,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暂且不说会跑的骷髅架子是不是你葫芦又犯了串通性集体眼花症,一滴血不见得引起魇豸鬼虫的注意,但牛头血腥气浑厚,百分之百够它们倾巢出动的。
我说:“快把牛头扔出窗外,迟了魇豸鬼虫就要嗅著血腥气跟上来了,到那时咱们仨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了。”
不语二话不说,抱起牛头就要打开窗户往外扔。被葫芦拦在前头,他拼了命进魑城宫崫就为这牛头,哪里舍得:“默默、蚊子,你们快走吧,我葫芦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连累兄弟朋友,人在牛头在。”说罢将牛头抢了过去,抱在怀中。
我气得七窍生烟,这牛头现在是拔了引线的炸药包,随时都可能爆炸,留著早晚得将这条命一了百了在运棺客栈孤楼里边,当断不断必遭其乱。
不过葫芦可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犟起来在太岁头上动土那都是小事,把天通个窟窿他也是有这种想法的,不可强攻只能智取。
我说葫芦你还不知道我许默的本事?镇上屠宰厂老郭家跟我熟得很,去年我去相亲,老郭非得将他家雪梅嫁给我做媳妇呢,到时我跟他要个牛头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儿。
葫芦哪能轻易上当:“你许默又糊弄我,雪梅几个月前就嫁人了!”
“咳咳……嗯哼。”我呛了一喉咙的口水:“这件事的后续情节你葫芦你就有所不知了,且听我分解慢慢讲来,雪梅我是没娶上,太穷,拿不出嫁妆,但老郭看我贼顺眼,都跟我烧香拜了把子,他家是少数民族,男子汉得吊个耳环才显得霸气,你瞧瞧我这耳垂,有耳钉吧,这是老郭认我这兄弟,亲自给我打的耳洞,以作天地见证,这假不了了吧。”
不语看我跟葫芦说个没完,急得打断了我们的话:“都这时候了,你俩还有心思说嫁娶的美事,严重跑题嘛,我拒绝同你们讨论下去!”
我恍过神来,发现跟葫芦正坐在墙角底下闲扯,完全不记得眼下处境火烧眉毛,难怪惹得不语大发脾气,我怎么一说到正经事就完全不不正经了。
最后我跟葫芦打包票,多的不说给他弄两只牛头补偿,他这才半信半疑同意将怀里的牛头扔了保命。我当时想,这回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到时候弄不到牛头,出去非跟葫芦打个三天三夜的架不可。
这时楼梯下边传来躁动声,听得让人头皮发麻,想是魇豸鬼虫蜂拥而至了,我奔过去用盖板将入口盖个严丝合缝,又找了些附近的破瓷土罐压在上面。
葫芦意识到眼前形势危急,不敢再做固执,慌忙再次打开窗户。他两人抱着牛头,呆立在窗户前,见了鬼似的,双手瘫软松脱,任由著牛头顺外堡墙壁滚了下去。我看他们举止不对劲,忙跑过去看。
这一看不要紧,险些吓得我坏了心神。下边运棺客栈门前的两盏羊皮灯笼依然光彩夺目,只见整座塔楼全被魇豸鬼虫包围,以下边的旗杆衡量,起码铺了不下一米的厚度,乌泱泱全是翻白的眼珠子,其数量难以估计。
牛头滚了几滚,呈抛物线远远的抛将出去,落到魇豸鬼虫群中,那些魇豸鬼虫群起攻击,顶着牛头堆成一座忽高忽低的小山。
魇豸鬼虫原来是藏在河底的淤泥之中,大概感应到血腥味,便都破土浮出水面倾巢出动,争夺著牛头啃噬起来,不出几秒钟牛头就只剩下骷髅,淹没在魇豸鬼虫群中,河里一时躁动,水花四溅。
此景瘆得人心中发悸,稍时便见河中越来越多的魇豸鬼虫集结,隆起一股粗大的黑色线条,远远的看去,仿佛是一条潜伏在河底的黑色巨龙苏醒了过来,眼球状的魇豸鬼虫只不过是它身上的一小块鳞片。
在魇豸鬼虫铸就的“巨龙”身上,翻翻滚滚带出一具具花白的骷髅骨架,那些白骨骷髅就像爬在黑龙的身上,或者说是被黑龙给吃掉了,形成它皮囊之下的一副副夺天图腾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