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耳中听到窸窣的怪声,从石蘑菇碉楼外边压拢进来,我吓得汗毛立刻倒竖不绝,悬梁是来不及上去了,急得一个旋身闪避,囫囵躲到一块暗石背后。
就在我藏好身,拧熄手电筒,吹灭肩头风灯的刹那,两朵幽绿的阴光照射了进来,将周围都透上难以形容的寒光。说是光,其实是相对于枯石绝对黑暗之色而言,此阴亮之光根本照不明事物,跟眼珠子所发出的光芒一样惨淡不堪。
我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个不停,几次想掩饰都御制不住,万一心跳声将那魔物吸引过来,我这惊慌失措的费了那么大劲不都白藏了吗,倒不如正面迎敌来得痛快些。
想是这么想,我可没那勇气跟一个来路不明的妖魔对阵,还是藏好别让它发现才好。
很不幸,这天杀的魔物敢情是人的死敌,两束阴光朝我所藏身的暗石逼近,喘息声越来越清晰,断断续续如婴儿啼哭般的怪声再次响起。
我神经绷得紧紧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小心地将肩背上的双管猎枪取出,枪口对外罩住我面前的缺口。
所来之物不用多想都知道,便是那只守护祭墟的魔物无疑,我在底下乱石藏身的时候可能早就被它发现。打扰到它的巡逻活动,现在是寻著我的手电筒之光,追到这里边来要灭我的口。但照葫芦刚才所说,魔物还不止这一只。
我急得暗自破口大骂,他娘的,我许默招谁惹谁了,魑城宫崫就没个让人喘气儿的地方,从鬼谷墟死里逃生出来还没个二十四小时呢,又遇到这么一个视死尸如命的邪物,教谁还能气定神闲呢。
我托紧双管猎枪,严阵以待,食指轻扣在扳机上,手心里捏了一把的冷汗。
一阵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一只贴地爬动,黑不溜秋的不明生物猛地撞进我的视线里面,近在咫尺。
但是光线太昏暗了,它的模样是没法分辨清楚的,只见得一个模糊的轮廓,它那两只能射出阴光的眼珠子,瘆得我心中发慌发毛,四目相冲时,我的魂都好像被它瞬间给照没了。
糟了个糕,莫不是著了这厮的妖术,如何顷刻间觉得神经走位,全身呆若木鸡,动都动不了分毫。心里拼命的想著快轰它娘的一枪,可是不管怎么着,就是扣不动扳机,除了脑子还在运作之外,似乎四肢都完全给僵住,不听使唤了。
不幸中的万幸,魔物似乎眼神也不太好使,也没太认清它面前究竟是山石还是个大活人,撅著脑袋,还在不停地试探。“咕嘣,咕嘣”地磨著牙发啼,扑出阵阵浑温的恶臭,喷出的涎水星子都溅到了我的脸上。
就是魔物这半分钟的晃神试探,给我留出了回魂救命的时间,冷汗顺著脊梁骨滴落的刹那,我打了个激灵,始终是恢复曲指之力,便要扣动扳机,杀它个片甲不留。
怎料棋差一招,又一只魔物忽然直接蹿到我头顶的暗石上,扭著长长的脖子,伸出头来,嘴上的毛须几乎都打在了我的脸上。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说时迟那时快,先就开了一枪,枪火爆闪,将面前魔物击出丈外,与此同时,迅速歪个脑袋,顺势就地滚了一圈,凭直觉抡起枪托将暗石上咬来的魔物一并撂倒。
打架是我许默心头好,最是喜欢不过了,这厮原来也怕疼,血肉之躯只管当它是个活人来打。我看头次交手就占尽上风,心中一时斗志激昂,非痛痛快快揍它个满地找牙不可。
但不好得意忘形,敌在暗我在明,正所谓明刀易躲暗箭难防,接下来,势必要跟这厮做个公平较量,照面打它一场,看谁的造化大,掌灯伺候了再说。
就在我准备拧亮手电筒趁胜追击的刹那,忽然刮来一阵怪力,我也没看见什么东西,脸上腮帮处一热,挨了一个强劲的耳光,翻身摔了出去,手电筒最终没能拧亮,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这一阵搏斗只维持了不到半分钟,上头藏身的葫芦和不语听到响动,知道我许默有难,跳下来帮忙。
但是他两人都哎呀地叫唤了一声,我疑道:“快开灯啊,不帮忙也别添乱啊。”
葫芦大声嚷嚷:“谁推我下来的。”
不语急道:“有东西……电筒,电筒,快!”
啪!啪!啪!响亮的三声,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挨一顿打,朦胧的光晕中,三个人摔在地上滚做一团,见到对面站著一个漆黑的人影。
三人怒不可遏,管它是人是鬼,一同扑过去,要将他摁倒暴揍一顿……
①籀文:古汉字中的书体名称,始于西周末期,春秋战国时盛行于秦国,秦始皇统一六国所规定使用的文字,即现在所说的“大篆”。
②京观:古代战场,为炫耀武功,聚集敌尸,封土夯实形成的尸身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