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即收剑入鞘,弹身跳到院心,院子里却空无一人,当下大惑不解地撤掉机关。接着张小贤、杨绿远和杨如是匆忙赶来了。
张小贤向杨绿远打个赞赏的手势,然后沉声道:“总镖头,刚刚好像有人进了九星阵,走的是天心位。”
龙天泽仗剑寻去,却见院中的假山上赫然留有一个血腥大字:还!
张小贤疑惑道:“总镖头,这看起来不像是来偷东西的,这…这倒像是江湖上讨债的,莫非…莫非你这一趟除了官银还丢了其它东西?若真是如此,你再不快一点和主顾协商好,龙威镖局的金字招牌恐怕要毁了……”
他故意把语气拉的又长又重。
果然,龙天泽脸就像刚挨了板子,又青又白。
龙威镖局的招牌可比他的命重要多了。龙威镖局自开创以来大大小小接过数万宗生意,从未有过闪失,在黄河两岸享有盛誉,还得到了朝廷的欣赏,今天却被人上门来讨债,以后还如何立足?
适时杨绿远追问:“师弟,莫非你还丢了什么?”
杨如是不知道这是张小贤和杨绿远两人演的双簧,也沉重地拍拍龙天泽的肩膀:“龙师弟,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们是同门师兄弟,有什么难处别一个人窝在心里,人家这都找上门了,你就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吧。”
龙天泽蹙眉久久不语。
张小贤担心他仍然死鸭子嘴硬,接道:“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老虎也要打盹睡觉,大侠也要吃饭拉屎,人家这都找上门了,龙镖头认为还能瞒得住吗?在心里憋着窝着藏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难道你要逼人家拿着贵号的镖单宣扬天下,说龙威镖局丢了镖还和主顾扯皮?那以后谁还敢和你做生意?”
龙天泽更痛苦了,五官扭作一团,双手捂着脸喃喃道:“我丢了一个人啊!”
众人一呆。
龙天泽痛苦道:“对不起两位师兄,我瞒着你们是有苦衷的,因为这一次丢的不是官银,而是一个人,前些天我偶然接了一单,它不是珠宝珍奇,也不是金银首饰,而是一个人,记得当时天色已晚,柜台正准备打烊,忽然来了一个中年人,生的异常彪悍,身上受了数十道伤口也不皱一下眉头,是条硬汉子,他说被仇家追杀,要我把他送到卫辉,龙威镖局接单无数,但替人作保却是头一遭,我自然不肯接,他便出言相激,龙威镖局南北有二十八个分局,字号也是响当当的,何曾被人如此奚落?于是我就一时气愤接了下来。”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杨如是不觉看向杨绿远。
杨绿远不觉看向张小贤。
张小贤道:“刚巧总镖头当天还接了一批运往河北的官银,为了掩人耳目,龙镖头便暗渡存仓,面儿上打着官银的旗号,实际上却是护送这人过河,为了避免张扬,所以只派了少镖头和几个镖师护送,谁知道还是出了事,镖队还没到船场就遭到了袭击,六个镖师全部丧命,少镖头也重伤昏迷,龙镖头担心有人上门讨债,所以对外大肆宣扬是官银被劫了,一来是想借助朝廷卫队搜捕凶手,二来可以借助朝廷卫队镇慑雇主,教他们不敢贸然上门追债,以便争取时间亡羊补牢,是这样吗?”
龙天泽苦涩道:“所以我急着抓到那只妖怪。”
杨绿远和杨如是也沉重起来。
据龙天泽描述,这个把自己托运到卫辉的人很可能就是傅家落难的大公子傅雍,可是这个骑着狮虎兽杀人如麻的黑衣人,和傅家有什么过节?
回到客房。
张小贤忽然想起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不知道长相,身着紫衣,剑法如虹的女人。他立即问连莲:“你说那个女人在做什么?”
连莲不明所以:“谁?”
张小贤道:“就是那个袭击杨绿远和杨如是,误把两人当成我同伙的紫衣人,以她的武功,能把杨绿远和杨如是打的全无招架之力,出入龙威镖局应该如入无人之境才是,可是几天了都没有动静。”
连莲想了想,认真地回答:“她在等。”
张小贤迷惑:“等?等我找到九叔的那只紫檀木盒?”
连莲反问道:“否则呢?”
张小贤想想,摇头:“一群京中高手等一个不会武功的通缉犯?不符合逻辑,我觉得她还是会利用你来威胁我,尤其是现在我没有按照她们计划行事,尽做些牛马不相干的事情,这两天你要格外小心,紧跟着龙天泽和杨如是,这个到龙威镖局寻求庇护的人很可能就是傅公子,我答应冯老将军保他周全,所以我得抓紧时间去查查。”
连莲见他满脸担心,喜滋滋道:“你不用担心我,即使抓到我又如何?只要一天东西没有到手她就绝对不会杀我,既然不杀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张小贤道:“可是……”
正准备再劝劝连莲,杨绿远和杨如是寻来了。
张小贤知道两人的来意,只是不喜欢杨如是,尤其是他那副自以为是的嘴脸,当下不客气道:“杨家两位大侠,我一生中最大的乐趣就是混吃等死,从没有想过奢侈糜费又或者名扬四海,所以不想和你们谈什么风骨攀什么交情,我既然答应你们自会尽心尽力,你们无须得空了就来找我。”
要张小贤混吃等死?那也太屈才了!
杨绿远小心地赔笑。
杨如是没想到刚进门便遭到一顿数落,火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可是有求于人,也只得强忍道:“张公子,此事关系到龙威镖局的声誉,你精通易理,还请推算一下这个人是生是死,现在何方。”
张小贤气恼:“你还真是块木头!”
杨如是脸色顿变,连莲是个姑娘,骂他木头他不计较,可张小贤竟然也骂他,他再好的修养也受不了。
连莲眼见状扑哧一笑:“我约莫记得我们有一个下人好像叫苏飞,这个苏飞好像也问过类似愚蠢的问题。”
杨绿远好奇道:“他问了什么?”
连莲冰雪聪明,当即隐瞒了冯胜托付张小贤寻找傅家后人的事,道:“记得当时苏飞让小贤哥哥算算他要买几斤酒。”
杨如是和杨绿远满头雾水,均想这根本就是牛马不相干的事嘛。
连莲得意了,满脸儒子不可教也:“你们想啊,小贤哥哥若说他要买三斤烧刀子,他知道后一定买两斤汾酒回来,那小贤哥哥算的准还是不准?”
杨绿远和杨如是隐约有点明白了。
张小贤道:“杨二侠,你不要遇到墙角就拿起锄头挖两下,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我们约定的三天还没有过去,如果我家小姐出了差池你这大侠以后就没脸没皮了。”
杨如是握紧了拳头。他发现自从遇到张小贤以后自己的脾气就越来越坏了,甚至随时有种把他打的满地找牙的冲动。
杨绿远知道张小贤不喜欢他,忙跟着劝。
杨如是深深呼吸,拎着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