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我早早的就来到了厂里,张姐比我来的还要早,而且看样子是在等我,见到我来了便开口说道:“小东你来了,姐出去一下,你在厂子里盯一下,我可能要下午才能回来,桌上给你留了饭钱,你中午自己买着吃吧,我中午就不回来了。”
我看着桌上她早已给我留好的钱,心想张姐这人还真不错,不过她一个人拉扯个这么小的孩子也挺不容易,正是用钱的时候,这钱我不能要,便开口对她说道:“姐我中午回家吃就好了,这饭钱不用给我的。”
她听我这样说,一把将钱塞到了我的手里:“你拿着,姐说中午管饭就是管饭,姐先走了。”
还未等我再开口说什么,她便背着小宝匆匆的离开了。
张姐走后,厂里倒是接到了好几个传真,传来的都是一些印布标的活。一个上午的时间,我就将这些字都打印了出来,之前看张姐剪这些字我也看明白是怎么弄的了,于是我也试着开始剪这些打印好的字,剪完一看还不错,后面也是越剪越快,一会儿的功夫就将所有的字都剪好了。
中午去吃饭,钱没用完,我用剩下的钱帮张姐买了一些口罩,又学着张姐的样子把字喷好后晾干,看着这些制作好的布标心里还挺高兴,没想到自己做出来的效果还不错。
我正准备把晾好的活给那些广告店送过去,这时候正好看到张姐满脸沮丧一身疲惫的回来了,于是我兴奋的给张姐展示着我这一天的劳动成果。
“张姐你看,我今天干了这么多单子。”
张姐却一把将我搂进了怀里,抱着我哭了起来:“好弟弟,你真的太能干了,是姐没用,姐今天跑了一天,本来是想给咱们再找个安身立足的地方,可是租金都太贵了,姐就算倾其所有都租不下来。”
我拍了拍张姐的后背安慰她道:“姐,你别着急,今天没找到就明天再找,总会有办法的。”
于是又转移开话题说道:“姐你今天给我的饭钱太多了,没用完,剩下的钱我买了些口罩放院里桌上了,下次你再喷漆一定记得戴口罩,跑了一天累了吧,你和孩子先进屋歇会儿,我先把这些干完的活给店里面送过去。”
结账回来,我高兴的攥着今天挣来的钱展示给张姐看。
“姐你猜今天咱挣了多少,姐你看,我兴奋的将手中的一打钱递了过去,这是今天挣的,这样下去咱这里的生意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张姐对我笑了笑,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开口说道:“嗯,小东你说的对,姐想好了,我也要为厂里做些什么了。姐明天还要麻烦你个事,你回去和家里说一声,明天在这加会班,晚点回家可以吗?”
“哦好的,怎么了姐?”我问道。
“我明天还要出去一趟,可能要晚点才能回来,明天我不能带着小宝,还要麻烦你明天帮我照看一下。”张姐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她轻轻抚了抚小宝的头,眼中满是温柔。
“这哪是什么麻烦呢?小宝这么可爱,我很高兴能照顾他。”我笑着回应,心里也明白了张姐的无奈和不舍。
转天厂里的活依然不少,我正要打算送最后一趟活时,张姐叫住了我:“小东,今天就这样吧,剩下的单子明天再送。我现在得出去一趟,小宝就交给你了。”张姐边说边从桌上拿起一个奶瓶递给我,“这是我刚灌好的奶,如果太凉就用热水温一下。我尽量早点回来,真是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
我接过奶瓶,感觉到它的温度适中,心里也暖暖的。我看着张姐,认真地说:“姐,你放心去吧。小宝我会照顾好的,你不用担心。”
张姐听了我的话,似乎安心了一些。她向我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小宝一眼,眼中满是不舍。但她还是转身离去了,留下我和小宝在屋子里。
我感觉今天张姐有事,和上次她外出找房不同,平时不化妆的她今天却化了淡妆,身上原本干活的工装也换成了一身包臀裙还配上高筒丝袜,把她的身材曲线勾落的凹凸有致,没想到打扮后的张姐是如此的美丽。
不过没想到这美景在我眼中竟然是如此的短暂,我望着张姐一个人的背影走进了教学楼,又望着两个人的背影走出了学校,那个背影我是如此的熟悉,就是那天我看到的那个秃头老男人。虽然我现在的年龄还看不懂成人世界的无奈,但本应是一片美景却让我看到了一片悲凉。我看着床上睡熟的小宝,内心如同被厚重的石头压着,沉重而难以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小宝睡醒了,她很乖不哭也不闹,聚精会神的看我打电脑。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这时的天已经黑透了,皎洁的月光像薄纱般软软地辅在院子中,仿佛给这无尽的黑夜带来一丝黎明前的曙光。它会让你相信明天的太阳会照样升起,明天会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可明天真的会吗?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突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打破了我的沉思。我抬起头,只见张姐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她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和疲惫。
张姐一进门,就焦急地扫视了一眼房间,目光最终定格在我和小宝身上。她见我们安然无恙,紧绷的神经似乎才放松下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小宝没有给你添麻烦吧?”张姐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没有,张姐,我们都很好。”我回答道,同时指了指正在一旁认真看我打电脑的小宝,“小宝很乖,刚喝过奶,现在正在看我工作呢。”
我向张姐看去,就见她头发凌乱,裙子被撕烂了露出了雪白的大腿,此时她正用双手紧紧的抓着被撕破的地方努力的遮掩着,即使这样还是可以看到她大腿的袜子也被扯破了,而且腿上也都是伤痕。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头猛地一紧,一股怒火直冲头顶。我站起来,走到张姐身边,关切地问道:“张姐,你这是怎么了?我知道你今天去找他了,是不是他打你了?”
张姐听到我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和不安。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泪水。她声音颤抖地说:“小东,我……我没事。你别问了。”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张姐那憔悴而坚定的脸庞,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愤怒。我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地说:“姐,这厂子不干了也没关系,我们总能找到其他的出路。但绝不能让你继续被那个混蛋欺负。
张姐听到这里,泪水再次涌了出来。她一边抽泣,一边紧紧地抓住我的手,声音哽咽地说:“小东,姐知道你是真心对我好,但姐求你了,千万别去找他,如果现在你去找他,我们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听到她这样说,我也冷静了下来。
她停了停又对我说道:“小东事情都过去了,咱们应该可以平静一段时间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别让家人担心,感谢你今天帮我看小宝,今天又帮了我这么大的忙。”
之后这些天也正如张姐所说一切都很平静,厂子接的活也越来越多,看着慢慢好起来的厂子,我们的心中也充满了希望,直到这一天,平静被打破了。
"谁是这儿的负责人?",伴随着一声高呼,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张姐应声答道:"我就是,请问您有何事?" 那人自我介绍道:"我受学校委托,特此前来通知。贵处本月内需完成拆迁事宜,请于近两日尽快腾空房屋并搬离此地。"
"等等,这位先生,您这是转达谁的通知呢?" 张姐面露疑惑之色,"当初可是许主任亲口承诺,允许我在此长期租赁的呀。"
"哪来的许主任?如今已无此人!" 对方语气坚定地回答道,"原先的许主任荣升啦,现已调任至其他学校担任副校长一职。而我们的校长也被平调走了,一同前往新校任职。现今,学校领导层已然大换血。实话告诉你吧,你们所在的这座平房早已破旧不堪,年久失修,存在极大的安全隐患,故而必须予以拆除。" 言罢,他转头指向身旁的几位工人吩咐道:"来来来,你们几个,在这面墙上写下"危房严禁靠近"六个大字,还有那边也要写上大大的"拆"字,一定要写得清晰显眼些!"
听到这里,张姐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重锤击中,整个人呆立在原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她双眼紧盯着那个刺眼的红色大字,瞳孔里充满了惊恐和不解。她的双腿突然失去了力气,一软便一屁股瘫坐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我见状立刻冲上前去,想要扶起她,但张姐却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管她。我环顾四周,只见几个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忙碌着,他们手中的工具在墙上留下了一道道不可磨灭的痕迹。
“诶你们住手,不能写,不能写,这是我们的厂,都停下来!”我大声地叫着,试图阻止他们。然而,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显得如此微弱,仿佛被风一吹就散了。
“诶你小子,别妨碍公务啊,再动手阻拦小心我报警把你抓走。”一位看似负责人的中年男子冲我喊道,他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和警告。
我无奈地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去询问张姐:“姐,这怎么回事啊,我们怎么办啊?咱们是不是要去找那个许主任问问?”
张姐抬头看着我,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坚强和乐观,只剩下深深的绝望和无力。她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地说道:“不用找了,估计已经找不到的,我上了那姓许的当了。”
我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试图给她一些力量。我问道:“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张姐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的痛苦都吸进肚子里。她缓缓开口,声音里充满了悔恨和愤怒:“他上个月应该就知道自己要调到别的地方去,所以才这么急切地说月底之前让我给他好处,不然就让我腾房。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以为他只是想要点好处,没想到他早就计划好了要拆我们的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