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儿继续说道:
“后来,我衣衫不整的就被他们押到了郡里治安法官那儿……
“由于赔不出那些被偷的字画酒具还有房钱,外加我也说不清具体是谁偷的,更无人告发。
“最主要的,这间酒店你也知道,是神悦族人开的,他们关系硬,法官都惹不起,于是不由分说,直接顶格判了我半年教养,把我送进了大三摩地。
“如果说人间真有炼狱,那一定就是大三摩地。
“相比起来,云澄监狱不过是家疗养院。
“你知道,云澄监狱里关的不是些要死的人,便是些无恶不作手上粘过血的人,要不就是关系通天的人,他们命都不要了,所以没人敢折磨他们。
“但大三摩地不一样。哪里关的不过是些初犯,或者小偷小摸,社会中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角色。
“在里边你能听见疯狂的、痛苦的、漫天的,各种咒骂。到晚还有各种祈祷、呻吟、哭泣、喊冤。
“在那种环境里,我受到狱卒野蛮变态的对待,他们把我力所不能的苦役加在我的身上。干不好,干不满意,或者脸上没有笑容,他们就踹我,扇我,拿棍子捅我,惩罚我。
“同监的改犯见我……大概是好欺负吧,她们也乐的把我衣服撕破,拿石头割我头发,抢走我的鞋袜,甚至每天糊口的残羹剩饭……
“行了,这种不说也罢,也都过去了,都是我咎由自取的。
“我也写过信出去,呵呵,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居然还写过信给房东过,却忘记了自己还欠他半个月房租。
“后来,有天我实在忍不住了,冲动的想着想算了吧,活着干嘛呢,出去往后日子也不好过,于是到晚趁人都睡了,想偷偷上茅房上吊。
“那知道,上吊的衣服还没在门上拴好,就有人推门进来。
“她们大喊大叫,惊动了狱卒,两个狱卒狠狠的糟蹋了我,第二天早晨又赏我了二十鞭子。
“之后我疯了一阵子,咬过自己,撞过石头,他们怕我害死自己,就把我手脚捆了起来,关在单间,派人整日看守。
“我还动过饿死自己的念头,但是饿到第二天晚上,就跟狗一样跪在地上吃东西了。
“现在想想自己可真是没用啊……
“再后来,我认输了,好像真的疯了一样,脸上挂着笑脸,整日满怀热情的织布挑粪下地干活。
“干了好一阵子,终于来了位我认识的集美。
“我们叫她红红,是我和欠条同居时认识的,年纪有些大了,三十二岁,但是外表一点看不出来。
“她的情况比我好些,跟原来的凯子分手后,自己攒了些钱,在大学城附近开了家咖啡馆,晚上偷偷摸摸卖酒,她不光自己出台,还养了几个姑娘在自家店里,供人挑挑拣拣。
“红红这人脾气也实在有点古怪又点倔,都已经开门迎客,公开做这行买卖了,居然不肯贿赂巡警治安法官,于是被人告了个售卖私酒,店铺摘了牌,被直接送了进来。
“她大概只在里头待了四天?或者五天?
“我记不清楚了,反正我先出去的,因为偷东西那人被抓着了。
“红红听说之后,问我出去怎么打算。
“我也没瞒着她自己毫无打算的境况。她也很爽快,当下给了我她家地址,叫我先去住着,并说自己很快就能出去。
“她出来后,我们就约好房钱饭钱,她还答应供我衣服装扮,所有开销,将来接客了,从收入当中偿还。
“想来红红待我也是很好的,只不过她这人脾气……
“怎么说呢……
“总之从大三摩地出来之后,为了赚钱,我也疯了,也变老实了。
“大概这就叫做被社会磨去棱角吧。
“我精神百倍的接客,整天拿出一副快活高兴的样子。
“我会弹琴,嗓子也不错,还受过良好教育可以陪人说话,这些都是得意于我姑妈,而这一套很受中年男人欢迎。
“很快,我就成为了红红社交圈里的名人,他们享受我,夸奖我,为我掏钱,不远三天三夜慕名而来,但是这种成功也恰恰伤害了红红的自尊。
“虽然,我接客的只拿三层,红红赚的比我多多了,但是她见不得别人夺走她的光彩。
“女人的嫉妒是很可怕,她只用了一句话,就把我的苦心经营毁了。
“她把我赶了出去,跟客人说我有病。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情,因为红红,我也认识了一位金西乌兰的走私贩子。
“被赶走后,我和他正式交往起来。我没在他身上感受到恋爱,但他对我很好,总是让我想起我爸。
“他也没有介意我的曾经,还一度打算带我去金西乌兰结婚。
“他憧憬着婚后的日子,开心极了,搞得我也很想实现他的愿望。
“只可惜,他干是走私的,总有最后一次出去,不再回来。
“我也没见到他的尸首,他们的船还不是在旁边的普陀罗港遇难的。报纸上说,他们的船是在香扎的格桑港被新登堡号飞艇击沉,只有两人生还。”
楚儿说到这里,有了一些惆怅。
不过她很快又高兴了过来,笑脸继续道,“哈哈!不过,后来不就遇着你了么!
“你知道,我当时见到你,倒不是看上你的钱,或者想把我的负债划到你的头上,才想跟你结婚。
“只是你太像太像奥斯卡了,你愿意陪着我,黏着我,在你身上我感受到了一种希望,一种延续……
“那是我自己的故事,故事里奥斯卡爱着我,而我终于要跟他结婚,虽然这个对象是你……
“现在说来,这对你真的有些无耻不公平,对不对……
“但是我为了跟你结婚,也努力过……
“当时,跟我一起合伙的集美,她叫乌娜。
“你也见过的,很漂亮那个,后来冒充我的保姆。
“她倒是个正经大学生,乡下上来的,她家里其实条件也不赖,只不过也怀了次孕,觉得跟人恋爱还要自己倒贴花钱。在同学之间相互攀比呢,又比不过,机缘巧合下她结识了红红,索性给人做起情妇来。
“当时她见我闷闷不乐,以为我患了结婚妄想症。
“于是,自作主张,对她那些同学说我是她远房姐姐,从来城里长大,条件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