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鼓动她撒谎的漂亮阿姨,不就是张尧的小姨吗?
经常在她耳边说她爸妈是恨她,教唆她最好不要在他们眼前晃悠,不然他们就会想起儿子失踪的人,正是在她家呆了十年在她十六岁离开的保姆陈红丹。
好好毒的心思,先是她让与父母离心,再让亲生弟弟成为她的死对头。
张家步步为局,如果不是突然横死,意外从阎罗王口中得知张尧就是她的亲弟弟,依照她与张尧这般愈斗愈狠的手段,怕是到最后真相揭开时,余生只剩下痛苦和悔恨了吧。
可恶的张家。
江汀兰咬咬牙,可恨她现在不能穿越回去,手刃敌人。
但即便她不能回去,但她相信以张尧的聪明和敏锐在得知亲生父母是养父母的仇敌后,一定会反应过来,破了张家所有的阴谋。
正在江汀兰思绪万千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江汀兰连忙将思绪掐灭,闭上眼,装作昏迷的样子。
门“吱呀”一声开了。
两名少女走了进来,一人身穿绿衣,一人身穿蓝衣,前者容貌上乘,后者容貌下乘。
不过,瞧着都是十四岁上下的年纪。
绿衣女子端着药,坐在江汀兰身边,蓝衣女子端着水盆立在绿衣女子身侧。
绿衣女子将手巾浸入水中打湿,拧干后,给江汀兰净面,然后拆下她额头的白布,开始换药。
蓝衣女子放下水盆坐在木凳上,瞥了一眼昏睡的江汀兰,问:“咱们这么悉心的照顾她,你说她会醒来吗?”
绿衣女子闻声,柔声道:“不知道,听天由命吧。”
“我要是老天爷,我才不会让这等子黑心肝的人醒来。”蓝衣女子看着江汀兰精致的容颜,面上划过一抹嫉妒,“要不是她张狐媚子的脸还值些银钱,虞婆婆早就把她扔到了乱坟岗。”
“巧玲姐姐这话可说不得,小心被虞婆婆听到,又要饿肚子了。”绿衣女子蹙眉好心的提醒。
唤作巧玲的蓝衣女子被她轻呵,心有不爽,又见绿衣女子明眸皓齿,肤若凝脂,虽不及床上那人艳色绝世,却也有种蕙质兰心的典雅之美。
这俩人一个心如蛇蝎一个假仁假义,老天爷凭什么给她们如此闭月羞花之容,而她烂漫天真,脸上却长着丑陋的痘痘。
为什么!
巧玲暗恨不已,见不得绿衣女子自以为是的样子,有心想要拿话刺她,“初雪妹妹,西街那位洪财主想要娶填房,这事你听说了吗?”
名叫初雪的绿衣女子换药的动作一顿,脸色刷的白了。
巧玲心底冷笑,面上却巧笑连连,“昨天我无意间撞见洪财主家的仆人跟虞婆婆说话,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初雪脸色又白了几分,一双美眸透着恐惧害怕,巧玲装作看不见,唇畔展开一个纯真的笑容,“那仆人说啊,让虞婆婆七日后,带上十位美女去给洪财主庆祝六十大寿,外人都知道洪财主此举何意,恐怕这贺寿是假,相看是真,初雪妹妹这般花容月貌一定会入了洪财主的眼,到时候,妹妹你飞黄腾达后,可别忘了我。”
“还有啊听说事成之后,洪财主会给虞婆婆五十两银子做报酬,五十两银子呢!可以卖十个丫鬟了,洪财主这般财大气粗,妹妹嫁过去一定幸福。”
她说的真挚,可话里的幸灾乐祸怎么也掩饰不住。
嫁给一个半截身子快要入土的人,有什么性福可言,江汀兰在心里冷笑,嫉妒使人丑陋,你倒是想嫁,谁娶呢?
初雪攥紧手心,强压下内心的惶恐,“巧玲姐姐,莫拿妹妹取乐。”
话还未说完,院外突然响起妇人的哭声和孩童的喊叫,巧玲闻声,嘲讽的瞥了一眼江汀兰,冷笑,“瞧,这贱人的家人又来闹了,昨天那妇人的腿被虞婆婆打折了,本以为耳朵会清净了,没想到今天又来了,也不知道是爬着过来的,还是滚过来的。”
初雪本来被她刺激的心神不宁,再一听妇人那凄婉的哭声,心里更加伤感,“可怜天下父母心。”
“谁知道她上辈子作的什么孽,生了这么个丢人现眼的女儿。”
初雪不愿与巧玲多说,用帕子擦了擦江汀兰额角渗出的药汁后,起身道,“药已经换完了,我们走吧。”
巧玲翻了个白眼,端个水盆扭着腰肢率先离开。
初雪跟在身后,关门前,深深的看了一眼香绫。
无论香绫有多么不堪,但至少还有爱她的娘疼,护她的幼弟,可她呢,亲爹不喜,后娘恶毒,继妹娇蛮,家中明明有余粮,却以继弟读书为由,逼她为奴为婢。
在那样的家庭里活着,她曾一度想要上吊自杀。
后来她就想开了,即使入了奴籍,也好比在这个家里任人贱骂强,反正在哪里都是做牛做马的命,为什么不离开家里,换个地方,或许她的生活就有所改变呢。
只是还没等她来得及憧憬未来,洪财主娶填房这件事犹如晴天霹雳,让她不知所措。
她不敢反抗,只能在心里祈祷洪财主不会看上自己了。
无论是嘴毒的巧玲还是恍惚失神的初雪,谁都没有注意到江汀兰搁在被子底下那双手指攸的攥紧。
江汀兰脑中勾勒出一个妇人和一个小孩子的轮廓,江汀兰知道这是江大妮的记忆,可是为什么江汀兰在听到妇人和男孩的哭声,她为何这般难受痛苦。
也许是这幅身体的血脉与他们相连,也许是江大妮记忆中真挚温馨的亲情影响了她。
不管是哪种原因,江汀兰既然占用了江大妮的身体,自然会将江大妮的亲人视为至亲。
外面那悲痛欲绝的哭声,狠狠地揪着她的心脏,此时的江汀兰迫切的想知道院外具体发生的事。
于是她意念一动,将自己的耳力发挥十倍,静下心来听院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