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里面当属牛嫂子送得最为贵重,十二枚鸡蛋,一斤细面,半坛子猪油。
见顾钦泽三人推辞,牛嫂子面上一急,道:“泽哥儿,你就收下吧,你曾救过我男人,可是昨日询哥儿受欺负时,我却因为害怕而……”
牛嫂子顿住声,对于漠然置之这四个字她有些羞于启齿。
多年前,牛旺上山打猎,被毒蛇袭击,幸亏遇见了同样打猎的顾钦泽,要不然,牛旺就不止失去一条胳膊这么简单。
顾家没有挟恩以报的意思,牛家老实憨厚,一直想要报恩,可真到了报恩的时候,牛家却懦弱的退缩了。
牛嫂子脸上臊得慌,如今见顾钦询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心中羞愧不已,恨不得找个裂缝钻进去。
顾钦泽眼眸深邃,看着窘迫的牛嫂子,语调平缓地问:“嫂子你看见那矮胖的人将钱袋塞进画袋了?”
牛嫂子呼吸乱了一瞬,她低眉回想了片刻,继而抬头看着顾家兄弟,踌躇道:“当时我正在忙着捡画,确实见过那矮胖的人打开一个画卷,不过我以为他是在看画,所以只扫了一眼,不曾留心细看,他有没有塞钱袋,我也说不好。”
牛嫂子说完了,有些不安的看着顾钦泽,她本以为顾钦泽会继续问昨日的事情,没想到,顾钦泽只是点点头,便抿唇不言。
气氛变得有些凝固,牛嫂子手指颤了颤,这突然而来的沉默让她的神情僵了又僵。
就在这时,顾钦询上前将猪油细面以及鸡蛋重新放回了牛嫂子的竹篮中,牛嫂子见了,自然不依,“询哥儿,你若是推辞谢绝,岂不是让我日日忍受那愧疚自责之苦?”
“嫂子,你一介女流,如果站出来,只怕会惹祸上身,所以嫂子没有站出来是明智之举,再者嫂子找人将昏迷的我抬了回来,已是情分,顾钦询还要谢谢嫂子,只是这些东西着实贵重……”顾钦询头脑发胀,却依然耐心的解释道:“我听说少阳小弟即将参加柳松书院的选拔考试,读书易耗神,这些东西还是留给少阳小弟补神吧。”
牛少阳乃是牛嫂子与牛旺的独子,年十五,刻苦肯学,是除了顾钦询之外第二个肩负泗溪村期望与骄傲的书生。
牛家将那点家底全部用来资助牛少阳读书,而牛少阳也不负众望,整日勤学读书,发愤忘食,只为金榜题名。
提起唯一的儿子,牛嫂子本来还坚持的脸上出现一丝动容,想要顺应下来时,又想起自家男人的叮嘱,牛嫂子不得不将心头上那抹意动抛去,眼神更加坚定地说道:“柳松书院,少阳他一定会考上,这些东西,询哥儿你们就收下吧,再推辞谢绝,可是会伤了嫂子的心。”
顾钦询开口欲拒绝时,却听顾钦泽突然出声道:“那就谢谢牛嫂子了。”
顾钦询见大哥这般说,也不再推辞了,作揖行礼,道:“询哥儿再此谢过牛嫂子。”
他接着又道:“我这次旬假一月有余,如果少阳小弟在学业上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在每日申时向我讨教。”
柳松书院是梅县唯一的书院,富贵人家交些钱便能进去,清贫人家却只能靠真才实学考进去。
而依照牛少阳的天资,顾钦询觉得他十之八九是考不上柳松书院的,现在距离柳松书院的选拔考试还有半月,顾钦询想在此期间为牛少阳答疑解惑,让其考入柳松书院多几分把握。
顾钦询想要帮助牛少阳,一是承了牛嫂子今日这份情,二是真心希望牛少阳多年的付出得到回报。
牛嫂子听了,感激得笑了笑,随即往西屋的方向探了探,担忧的问道:“香绫醒了吗?”
顾钦询摇头,“还没有,李郎中说八成是醒不过来了。
牛嫂子安慰了几句,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