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三兄弟早已经杨氏当做亲生母亲来尊敬,此时见母亲生了气,顾钦询连忙上前从杨氏手中接过水盆,讨好般的说道:“别别别,婶子烧的鸡最好吃了,婶子最辛苦了,我啊最感谢婶子了。”
“哼,你刚才明明说是我辛苦了,如今我娘一冷眼,你就改口了?自古云,不为斗米折腰,可你倒好,为了一只鸡丢了读书人的骨气清高,二哥,我瞧不起你。”
“你听错了。”顾钦询摸了摸鼻子,憨憨的笑了笑,“我刚才说的是婶子辛苦了。”
顾钦询这副装傻充愣地模样,逗得众人一乐,杨氏嗔道:“行了,都别贫了,赶紧洗手吃饭。”
“不等大哥吗?”顾柔惠问道。
“不用了,大哥早上走时留了话,叫咱们晚上不必等他吃饭,他晚些时候才回来。”顾钦远说道。
“咱们先吃,我在锅中给他留了饭。”杨氏将盘中唯一的细面馒头掰成两瓣,分别放在询、远俩兄弟的碗上,自己却夹了个粗面窝窝头,沾了沾碗中的鸡汁,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顾柔惠乖巧地没有去碰盘中的鸡肉,夹着野菜吃了起来。
这一幕,让顾钦询顾钦远二人心里酸涩不已,顾钦远却是猛地咳嗽起来,吓得杨氏三人白了脸。
正在擦口水的江汀兰一愣,心里有些纳闷,顾钦远在没有人的时候,才会这般放肆尽情的咳嗽,当着外人面前,他都是隐忍,隐忍,再隐忍。
今儿怎么就忍不住了?
莫不是病情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阿远哥哥,你……”顾柔惠满脸担忧的问。
“无事,被鸡肉齁到了。”顾钦远摆了摆手,朝杨氏道:“婶子,你放了多少盐?”
“没多少啊……”
盐罐子只有淡淡的一层底了,聚起来只有拇指盖大小,要知道这点分量的盐炒个菜都淡,何况是一只三斤多的山鸡。
咸,那是不可能的。
顾钦远轻声地打断她的话,道:“可能是我嗓子不舒服,吃不了盐吧。”
顾钦询眸色闪了闪,将鸡腿夹到杨氏碗中,又夹了一大块鸡肉放到顾柔惠碗中,“婶子,咱们吃啊,千万别浪费粮食。”
顾柔惠吮了吮筷子上的鸡汁,慢慢的品了起来,几个呼吸后,她皱起了眉尖。
不咸啊,甚至还有点淡。
可阿远哥哥为什么会说咸呢。
聪慧如她,看着顾钦询一个劲儿的往她和杨氏碗里夹肉,便知道了顾钦远的用意了。
心里不禁笑他呆傻,她和杨氏都是健全之人,少吃一口肉,身子照样强健壮实,但是他们……
杨氏活了半辈子,怎么会看不透顾钦询与顾钦远的心思,心里既感动又心疼。
感动,他们兄弟的孝心。
心疼,他们小小年纪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样子。
“行了行了,我们又不是没长手来,自己不会夹啊?”杨氏横着眉道。
虽是呵斥,但却带着一股暖意与慈爱。
“婶子为了顾家没日没夜的操劳,该好好补补了。”顾钦远答应的倒是爽快,可手上的动作依然不停,直到她们碗中的鸡肉冒了尖,顾钦询才放下筷子。
“你要是真心疼我,就给我考个举人回来。”杨氏嘴上虽然毒,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也不知道你怎么了,近年来一直都不肯参加科举,明年的科举你还不参加了?”
顾钦询笑容一僵,旋即又恢复如初,“那时年少轻狂,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等我到了国子监才知道,高才博学的人比比皆是,跟他们的学问比起来,我实在差了太多,夫子也教训我,说我需要再积累积累知识才能参加科举。”
顾钦远安慰道:“左右,二哥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是啊,二哥一人在外求学甚是不易,娘,你别给二哥施压了。”顾柔惠也跟着说道。
“我倒不是给询哥儿施压,只是这杀人犯这三个字听着让人实在难受。”杨氏叹息道。
“婶子放心,等侄儿考上状元之后一定为父亲洗刷冤屈。”顾钦询郑重其事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