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

如果她就这么跑了，逃奴这个罪名落实了不说，她都对不起顾钦远那幅《壮志山河》。

江汀兰蹲在地上踌躇了半天也没做出个决定，所以她干脆爬到了半山腰上，坐在一棵槐树下，欣赏日出。

日出，日中，日落，都让她欣赏完了。

可她还是没有做出决定。

江汀兰揪下一根狗尾草叼着，眉尖愈蹙愈深。

逃避事实不是办法。

她必须面对现实，做出抉择。

……

花了二十两买来的丫鬟居然跑了，顾钦询找了一天都没有找到，坐在院中的凳子上急得团团转，见顾钦泽回来时，他急忙起身将事情讲了一遍。

顾钦泽听后，只说了句她会回来的，便平静地来到草棚里，像寻常那般打铁。

顾钦询见自家大哥这副不上心的样子，心头更加焦急，“我去周梁桥上问过了，没有人看到有十七八的姑娘经过，你们说她会逃哪去？”

顾钦远安慰道：“二哥，香绫也许是上了山，你还是带人去山间找找去吧，没准儿她在山间迷了路。”

顾钦询一寻思，觉得顾钦远说得有几分道理，沉吟片刻，他犹豫道：“带人……不妥，毕竟说出来，伤的是大哥的脸面。”

可是不带人，泗溪山那么大，光凭顾钦泽和顾钦询两人找上十天半月也找不到。

顾钦询顾钦远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顾钦泽却是一脸淡然得在打铁，两道如剑锋般的眉似乎天塌下来都不会皱一下。

就在顾钦询决定带着火把上山找人时，篱笆门突然打开了，走进一位妙龄少女。

少女脸上未施粉黛，一双剪水般的瞳眸荡漾着潋滟波光，三千青丝随意地挽成髻，耳边碎发随着晚风拂动，盈盈动人。

落日余晖中，她的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绒边，美的勾人神魄，摄人心魂。

“香绫？”顾钦询敛去眸低的那抹惊艳，快步走上前，火冒三丈地问：“你去哪里了？是不是打算逃跑，去找你的县府少爷？”

江汀兰并没有被顾钦询刻薄尖酸的语气震住，而是微微歪着头，打量起顾钦询来。

昨日，她就已经见过顾钦询一面，所以顾钦询的眉眼，她并不陌生。

只是那时候的顾钦询双目紧闭脸色青紫，哪有现在这般生气。

嗯，是挺生气的……

“你看什么？”顾钦询被江汀兰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双目瞪着江汀兰，语气虽然还是凌厉，但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点外强中干的意思。

明明害羞了，却非要端着架子，真是个别扭的大男孩。

江汀兰将视线从顾钦询淡红的耳朵上移开，将一双眼眸弯成月牙，清凌凌的开口问道：“顾钦询是谁？”

顾钦询一愣，下意识的答道：“是我。”

不给顾钦询反应的时间，江汀兰依照香绫的记忆，向顾钦询款款行了个礼，“回主子，奴婢醒来时头疼难忍，便出门找些草药吃，缓解头疼。”

说着，江汀兰便拿出了已经蔫掉的草药，“本想立即采完后回家熬成汤喝，不成想，在山间迷了路，回来时天色已晚，还请主子赎罪。”

她一口一个奴婢，一声一个主子，让顾钦询别扭到不行。

他不过是一介书生，寒门出身，在国子监里倒是见过贵族子弟身旁的小厮书童行礼时的样子，如今这一幕发生在他身上，他心里光顾着怪异，哪还有心思琢磨江汀兰话里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