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满天,皇帝昨晚通宵达旦地处理政务,草草歇了几个时辰后便起身处理昨日没忙完的事,并不敢多耽搁一会,看见温鸿端着早膳进来也没理会。
“皇上用些清淡的粥吧,这些是李昭媛拂晓时送来的,怕皇上忙于政务不思饮食,嘱咐奴才一定看着皇上用些,还有件喜事让奴才告诉您。”
“李昭媛?”皇帝揉了揉眼睛,半天都没想起来是谁。
“就是住在景和宫凝翠堂的那位娘娘,您还是王爷的时候就侍奉您了,您忘了,她已经怀胎五个多月了。”温鸿打了个欠道。
皇帝这才隐约想起来一些。这李昭媛勤谨恭顺、出身大家,奈何相貌平平又无情趣,因此皇帝向来对她淡淡的。他只象征性地命小太监挟了一筷子江南小菜,又尝了两口鲜嫩的火腿冬瓜粥便敷衍道:“哦,如此甚好,你告诉她朕吃了她送的东西,再按给她些补品赏赐。”温鸿却站着不动,显然还有话要说。
“去复命去吧,怎么还在这愣着?”
“皇上,太后让您忙完朝政去颐寿宫一趟。”温鸿牙疼似地皱起眉,这种给太后传话的差事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皇上果然面有不豫,他撂下笔,没等温鸿搀扶就迈上了门口的轿子,温鸿连忙紧赶慢赶地追上。
颐寿宫门口弥漫着浓郁的药味,还未迈进门槛,皇帝便被呛得喘不过气来,心下一惊,问守在门前的宫女道:“太后这是生了什么病?”
小宫女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回皇上的话,太后昨日晚间贪凉,多在庭院里坐了一会,今早起来便鼻塞声重,懒待起身了。”
“糊涂东西,这么多奴才也没人通报一声。”皇帝瞪了她一眼,直进了太后的正殿。
“儿子给母后请安。”皇帝心里别扭归别扭,礼数是丝毫不错的。。
“秋夕,扶皇帝坐下。”太后又咳了两声,险些连手中的药碗都拿不住。春朝连忙接过,放在紫檀木绘鸣凤朝阳纹小几上。太后冯氏乃前朝太傅嫡女,真正无人能及的出身,年轻时也颇有几分风姿。纵使年华老去,也能让人想象出她昔日的美貌。此刻她家常挽着一只青玉琉璃扁方,病中只穿一身暗紫色撒金花对眉立领长衫,看上去倒也像寻常人家的慈母。
皇帝将药碗拿起,亲自喂太后饮尽剩下的药,这样旁人无论如何都挑不出错处来:“母后病了,怎得不让下人通传一声?”
“哀家虽是午夜时分病的,却也不打紧,若是通传了,六宫嫔妃少不得都来侍疾,反倒打扰得哀家休息不好。”太后并不欲在自己的病上多言,“昨日下午李昭媛来过。”
“哦?她来找母后所说何事啊?”
“说是有了身孕懒待出门,便在宫中给哀家抄了不少佛经,好让哀家祈福。这孩子也算是有心。”太后命秋夕取来一些蜜饯,略略尝了些后继续道,“哀家看她有孕在身,被腹中皇嗣折磨得消瘦了不少。兴许这一胎是个小皇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