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
憋闷!
半梦半醒之间,王璞只觉得像是被人跪压住了手脚,还死死捂住了口鼻,令他憋闷的无法呼吸!
猜测着或许是梦魇作祟,他拼命的挣扎许久,终于睁开双眼、坐直了身体,长长的、畅快的呼了口气。
然而,很快,他猛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难以理解的境地。
置身之处是一间牢房!
从身后黑乎乎的砖墙、墙上如狗洞般大小的窄窗、前方与右侧高高矗立的木制围栏,以及形制怪异的大锁锁死的粗陋木门都可得出结论。
但这还不全是重点。另有一处关键在于,不论是从着装还是身体来看,他已不是原来的自己!
那么,自己到底是谁?为何会置身于牢房之中?此刻,强烈的疑惑与不安情绪瞬间涌上了心头。
“开门——”
就着晨曦的微光,他奋力摇晃被摸得黢黑光滑的立柱。此举除了换来几声诸如“哪个拙鸟”、“入你娘”之类的古怪谩骂,并没有人主动过来理会,他最终也只能颓然的坐了回去。
日头慢慢升高,偌大的牢房逐渐亮了起来,陆续有了悉悉索索的各种动静。
也有人开始歇斯底里的哀嚎:“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啊!放我出去......”
“哐啷啷——”
右侧突兀传来了铁链坠地的声响,旋即牢门被推开,透过重重的围栏缝隙,可以看见是两名皂服狱吏走了进来。
“陈三郎,日子到了,今日就跟差爷上路吧。”
来人说话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似乎是在经手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
但被唤到名字之人却是“噗通”跪地,告饶不迭:“差爷,俺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实在是家里攒不够夏税......”
“攒不够夏税就去铤而走险?”来人一面开锁,一面粗暴的将其打断,“你可知道,若是放在太祖爷那会儿,偷盗绢帛一匹都是要问斩的!你事涉六贯文,如今只断了一个流徙千里、配役两年,就知足吧!”
六贯文,也就是六千钱。王璞虽不清楚它的实际购买力,但想来也不会太多,由此可见,当下的处罚很是严苛!
他进而想到,还不知道这具身体究竟犯了何事,案子有没有断下来,将要面对的又会是何等结局。
饶是他心智过人,但突然置身于一无所知的陌生境地中,也不免愈发的心有惴惴。
在“休要磨蹭”的催促声中,陈姓人犯被押了出去,牢门也被关上。
此时,一声长长的呵欠声停下之后,又有突兀的斥责声从右侧牢房传来:“你这后生好不晓事!大半夜不睡觉,尽扰人清梦!”
王璞扭头瞥了对方一眼,只见那人正背对自己,一时倒是看不清面相。其人着皂色长衫的身躯没在一堆乱草之中,褐色方巾遮掩不到的位置露出了凌乱的灰白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