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好,不要乱动。”
随着狼毫挥动,笔尖在美背上勾勒出花鸟的轮廓。描边后再补其形,令整体愈发饱满。石怀仁似乎对这样的创作颇为享受,摇头晃脑,满脸圣洁。
莺儿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从老鸨对待其的恭敬态度就能窥出一二。
就在昨晚,她的落红夜被一位公子高价拍下。按理来说,今天是不对外接客的。饶是如此老鸨还是让自己来,足以证明这位老者的身份不简单。
“公子,这上面有客人。您应该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请不要硬闯。”
“小爷我今天就要硬闯,你们又能怎样?呵,有本事打我呀!”
倏然,岸边传来吵闹声。听到有人试图登上舫船,令右宰相的兴致大减。
“昨晚我花了三千两银子,拍下莺儿姑娘的落红夜。你们今天却让她服侍别的客人,到底怎么做生意的?知道我爹是谁吗?信不信把你这里给砸咯!”
随着外面的争吵愈演愈烈,石怀仁已经彻底没了创作欲望。他后退几步,坐到紫檀木椅子上。拿起杯子正准备喝两口润润嗓,才想起方才拿来晕墨了:
“沏茶。”
“是。”
莺儿起身,将掀开的衣服放下。闻言应了一声,立刻给对方倒茶。至于背部淌下的墨水,事后泡澡洗了便是。
岸边的争吵声并未停歇,很快老鸨闻讯赶来,极力进行规劝。这周围几条船上都有客人,她无法直呼宾客名讳:
“公子,你不能登船。那位客人背景深厚,求求你,千万不要硬闯啊。”
“呵,再深厚能有我家深厚?我倒要看看上面是哪路神仙,让开!”
虽然不知道岸边的具体情况,但闯入者已成功登上丁字号船。咄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一脚将房门踹开。
“砰!”
望着手捏茶盏轻轻吹气的石怀仁,闯入的青年瞳孔骤扩如遭雷击:
“爹?!你……你……”
“呼~”
石怀仁眼中毫无波澜,面色平静地喝下一口热茶,抬眼看向儿子石航:
“你适才说,花了三千两?可知老夫一年的俸禄,才多少银子?”
“爹,不是,那个,你,你听我解释。我,我们,我们俩是真心的。”
拿自己贪的钱拍自己看上的女人,让他觉得老脸臊得慌。自己确实很少管教孩子,但没想到竟如此嚣张跋扈。
石怀仁偏头望向莺儿,看似漫不经心地用儿子刚刚说过的话反问道:
“你们,是真心的吗?”
“……”
莺儿闻言,顿觉汗流浃背。她低头紧盯着酥胸,不敢产生半点视线接触。
现在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石怀仁那双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目光,让她感到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爹,你别为难她了。”
听到儿子替风尘女子说话,石怀仁的老脸冷得能刮下半斤冰霜:
“滚。”
这个字音量不大,却充满压迫感。
石航嘴颤着,连身子和胡须都在抖。纵然心里有再多不舍,还是选择服软转身离开,顺手将画舫船的门关上。
见对方不肯再争取一下,莺儿露出揶揄的笑容,知道这个男人指望不上。
不多时,老鸨乘坐小船来到画舫船外。在开口询问征得同意后才带着礼物登船赔罪,一进门就开口甩锅道:
“哎呀,大人息怒。老奴很尽力的规劝了,可您家公子就是不听啊。”
石怀仁面无表情,多年的政治生涯已经让他能够轻易隐藏情绪。如此才不会被外人看出端倪,掌握谈话主动权。
“航儿说,花了三千两拍下她?”
老鸨心头一惊,硬着头皮应道:
“啊。”
“既然赎了身,以后就别接客了。今晚灯会后,记得送她来石府。”
赎,赎身?
老鸨神色复杂,却不敢反驳。这莺儿可是春香阁的头牌,光落红夜都拍出三千两,以后起码能赚几十万两银子。
右宰相装糊涂说赎身,是明抢啊。
春香阁以前的老板是赵家国戚,后来被女帝给砍了,现在属于私人产业。好在风尘女子常有,而宰相不常有。
老鸨心里肉疼得紧,但脸上却要曲意逢迎装出欣喜模样,拱手表示祝贺:
“莺儿,能够被宰相大人看上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还不跪下谢恩?”
“啊,是。”
莺儿这才明白老者身份,立马跪了下来。她本是家境贫苦才入此行,若是能成为宰相小妾,日后一样锦衣玉食。
“没什么事,你就出去吧。”
石怀仁来到窗边目送老鸨离开,随后看向莺儿眼中绽出一道精光。
他很能忍,也很能藏。但作为男人的原始欲望,终究还是泄露了出来:
“把头发盘起来!”
***
巳时,七刻(10:45)。
陈先笙离开政颁坊后,几经问路来到天承门。其实这里并不难找,因为位置就在玄武大道的尽头。
入口处有大量全副武装的士兵,还有负责检验身份和送行的官吏。
陈先笙寻了个沿街的商铺,在里面默默观察着城门附近的一举一动。
原本以为要等很久,没想到才过十多分钟就瞧见一辆华贵马车出现。
马车遍体金色,车厢上还绣有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除了皇室成员,没有哪个高官敢弄得这么气派。
负责检验的官吏都没有检查便直接下跪,更加作证了车内人物的身份。
陈先笙知道机会来了,右手紧握兜里的匕首,快步向金色马车靠近。
***
『章末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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