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小心。”
花小妹目送徐让和醉茶的身影消失在风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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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泊中,一头死鹿倒在地上,大大的眼睛里仍残留着惊恐的神色。
它的腹部被破开,肠子肚子流了一地,胸腹处有利齿啃食过的痕迹。
徐让蹲在地上,用手指沾了一点鹿血,凑到鼻尖嗅了嗅。
经验丰富的仵作看一眼尸体,就能判断出死因和死亡时间,傩师一样可以。
“这头鹿死前吸入了瘴气,在毫无反抗的情况下被食尸鬼活活开了腔子,死于今日卯时。”
他一边说话,一边在带水的青草上擦掉手上的血迹。
醉茶面上蒙着薄纱,漏在外面的眼睛翻了翻,瓮声道:“这还用你说,尸臭味这么大,我也知道是食尸鬼干的。”
她话虽这么说,还是拿笔在采风集上记下了徐让刚才的言行。
同时她觉得很荣幸,对徐让也很感激。
天下楼采风官不计其数,有几个能跟着傩师一起追踪怪物?
徐让等她写完,催动犬齿项链,带着醉茶朝白犬那个方向追去。
两人都是修行人,体力远胜常人,又都会御风法诀,在山野穿行无阻。
很快奔出四十多里,来到一座小山上。
山腰处有座小木屋,门是开着的,屋内阴森昏暗,有浓烈的尸臭和血腥气飘散出来。
醉茶一闻到这个气味,脚步就顿住了。
但她看到徐让大步朝前,停也不停,又跟着走了上去。
在要进门的时候,她突然捂着嘴,转身跑出七八步,在一颗树下吐了起来。
鹿血的腥气她受得住,人血的腥气她实在受不了。
徐让面色如常,就像是什么都闻不到,直接进了屋子。
木屋逼仄且简陋,四壁木板间的缝隙很大,在这风雨天里又湿又冷。
角落里摆着一张桌子,有些装水的瓶罐破碗,角落里铺着稻草已有些发霉。
这是樵夫或者采药人建的,平时累了就到这里休息或者过夜。
但是屋子里死的这个人却不是樵夫,也不是采药人,而是一个修士。
死者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死状凄惨,肚子也被破开,肠子肚子被扯了出来,血流了一地。
天灵盖也被掀开了,里面空空如也,脑浆都被吃光了。
徐让蹲在地上,在地上那一团黏糊糊的内脏中看了两眼,发现死者的肝不见了。
食尸鬼喜食死尸,最爱肝脏和脑髓。
他又看向这人攥着的东西。
那是一根断掉的柳枝,枝条纤细,柳叶青翠。
即便主人已死,叶上依然有种淡淡的法光萦绕。
这不是凡柳,而是灵柳。
徐让看此人拿着柳条,穿着青衣,立刻想到之前在那小镇见过的五柳庄付清书,那人使的就是打神柳。
“此人也是五柳庄的人?怎么会死在这里?”
他带着这个疑问,仔细看这死人手里的柳枝。
上面断口平整,绝不是食尸鬼扯断或者咬断的。
他手指在断口上摸了摸,感受到一股锐意和锋利。
他也是用剑的好手,知道这是剑气。
“这剑气精纯,出自灵剑,使剑之人也是惯于用剑的人,方能一剑斩断这灵柳。”
徐让想到了之前和付清书一起骑马离开的孟紫衣,巫梦说她的兵器就是一口飞剑。
“也可能不是她,是别人,不过这尸体属实蹊跷,修行人一身血肉富含灵气,食尸鬼怎么没吃完就走了?”
就在他疑惑之时,手中的犬齿项链颤动,耳边听到了一声犬吠。
白犬又有发现了。
徐让出了门,朝着还在树下呕吐的醉茶喊了一句。
“你在这里待着,小心一点,我去去就回。”
然后他驾着风直接朝着山下飘去。
山脚下,白犬正在一颗大树下叫着。
树下坐着一个女子,气息全无,身首分离。
鲜血从她的脖颈断口淌下,染红了她的紫衣,如此血已流干了。
她的头被她抱在怀里,苍白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女子应该是紫云观的人,怎么也死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