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秋心里很是不痛快,倒不是因为桦蕊说她,
蕊姑娘在她心里的重量是无法撼动的,就算说上她一百句,一千句她都乐意听,
可唯独对于苏婕妤这事耿耿于怀,
明眼人都知道后宫这主是看蕊姑娘好说话,哄着骗着来讨好处,从她见苏怡的第一面起,这位娘娘就一直在索取,从来没说礼尚往来的,
就连鲜少露面的秦美人都时不时送些点心刺绣到启梦轩,这才是心里有蕊姑娘的表现,
蕊姑娘总开脱说苏婕妤年纪小不懂事,可她在相同的年纪早就在浣衣局被冷水泡的手指都开裂了,那个时候可有人为她说上一句好话,体谅她一下年纪小?
只有那高高在上的皇帝火上浇油,让她在一堆宫女里更遭人恨。
...
婉秋心里气着,脸上表情自然也没藏住,文松拎着两坛苏合回来的时候被眼前的场景逗乐了,
只见一个脸颊绯红的小姑娘正低着头,头顶冲着大树,脚尖还不停地踢着树干,像是在和个不能言语的东西较劲,
“桦蕊回屋去了?”文松问,
“嗯...”
婉秋停下,接过男人手上的酒坛,汾州的酒铺爱用红泥造罐子,酿出的烈酒虽说别有一般风味,但罐子也不是一般的重,回屋时婉秋一个没留神,红罐差点直直坠地,
文松灵巧一接,酒坛稳稳落回他手,
他轻笑下,下巴微扬,“我送到门口吧。”
婉秋飞快地扫了坛子一眼,安静地跟在男人身后,文松把酒坛放下就离开了,一点多余的话都没说,
记忆浮上水面,她还记得第一次见文松是和在蕊姑娘出宫的时候,这个侍卫一直冷眼盯着她们,眼神就像要吃人!更可怕的是全程手都没离开过佩刀,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现在突然变这么好说话了着实有些不习惯,这些天又是跑腿又是陪玩的,哪有点御前侍卫的架子。
...
桦蕊一觉睡到晚膳前才醒,这些天她总有些力不从心,本以为是车马劳顿,可补了几觉依旧不见好,为了保险起见只能传了随行太医,
太医一顿絮叨,主体大意还是没变,说是亏空严重,只能慢慢养着,
...
她把空碗递给婉秋,嘴里尽是苦涩的药味,
桦蕊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药没停过,身子没好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好在庆云的一声雀跃扫去了心中阴霾,少年一蹦一跳地跑进院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这么开心,发生什么好事啦?”桦蕊靠坐在海棠树下的圈椅里,把最大的那颗海棠果递给庆云,
凌庆云乖巧地接下,跪坐在桦蕊身前,他没有理会地上的尘土,双臂交叉着撑在桦蕊腿上,对着果子就是一大口,
“今天父皇带我去巡防了好几处制药坊,乌泱泱的一堆人陪着,还有人专门给我全程讲解呢!”
“阿姐,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艾草的晾晒时长不同,所显现的药效也大相径庭的!”
“是吗?”桦蕊语气里带着好奇,庆云一听阿姐有兴趣,马上滔滔不绝地开讲,桦蕊听的云里雾里,眼中就剩庆云那两片一张一合的唇瓣了,
若不是开始传膳,估计他能讲到午夜都不带停的,
“先进屋用膳吧。”桦蕊自然地说道,
“阿姐我就不留了,父皇那里应该还等着我呢。”少年说完便离去,与来时一样带着愉悦。
桦蕊怔了怔,看着庆云的衣角消失在门口,
她笑笑,
曾经抱在怀里的小人到底还是长大了,再过两年怕是和她一样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