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冰装在瓷盆里,摆放在房间的几个角落,云离知道瘴气入肺不可贪凉,但酷暑难挨,她不是能吃苦的人,
当年她毅然决然选择凌逸安也是因为如此,苗疆蛮荒,可幸好她长着一副好皮囊,才让当时的定南侯一见倾心带她去南疆享福,
可事事难如愿,高门深墙内不单单有锦衣玉食的生活,也有勾心斗角的争斗,她不甘做侧妃被人永远压一头,只好主动参与到那些腌臜事情中,
她知道那时的自己做了很多错事,有的甚至可以算得上歹毒,但她有什么办法,她只是一个村妇,没有背景,没有家世,没人撑腰,空有美貌遭人嫉恨,何况那时所有人都杀红了眼,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
她不该唆使四岁的川儿把高侧妃引上摇摇欲坠的木桥,让怀着身孕的她坠入湖中一尸两命,她不该给她的川儿故意灌毒药来陷害齐侧妃,让她被凌逸安盛怒之下杖责而亡,她有好多不该...
可事已成定局,这些不该只能在日日忏悔中化为悔恨,
本以为这些尘封旧事早就被埋藏在记忆最深处,可每见她的川儿,这些记忆就会上涌,斥责她对后院中那些女人,那些孩子,甚至是自己亲骨肉犯下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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桦蕊觉得苗疆很适合她,这里气候闷热阳光充足,仅仅睡了一觉就比前几日精神多了,特别是昨晚,就像抱着暖炉一样舒服,
如果最后三个月能在这里度过也不错,只可惜沈娘娘她们不在...
想到后宫里的姐妹桦蕊心口烦闷起来,如果她真的走了...她们会伤心吗...
也许当初就不该与她们相处这般好,不但给了那人威胁她的把柄还要经历离别之痛,或许独自承受才是最好的选择...
桦蕊自嘲地笑笑,
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当务之急是让凌景川把同生蛊解开,就算蛊力在消失,她也不想用庆云的性命冒这个险...
门开了,婉秋端着早膳走了进来,
桦蕊一眼就知道这是云离做的,步司小槽加了醪糟,红枣血燕加了玫瑰,都是她们闹着玩的时候发明的做法,
“姑娘,用完膳去一下果园吧,太后等着您呢。”
桦蕊不敢耽误,毕竟自己起太晚,也不知道让云离等了多久,
她喝完血燕粥,带着满口的玫瑰香气去到葡萄园,
一串串果实被阳光照射成半透明的紫水晶,葡萄架子有一人多高,经过几处枝头的时候甚至需要弯下腰,
“好香啊...”桦蕊随手摘了颗夸赞道,然后连皮一起塞嘴里,婉秋跟在后面也想这么做,可眼前站着太后娘娘,她没这个胆子,
云离戴着绿紫相间的头巾与头顶的硕果相映成趣,身着浅色粗布裙,腰间围着条浅紫色围裙,紫色染料贵重无比,在这密林深处的小庄园里却被用在了麻布上,
“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来我这园子就偷吃。”她嗔怪,眼中却溢出溺爱之色,
桦蕊挑眉,伸手去拿云离篮子里的葡萄,拎着顶端提起一大串,
“娘,我不偷吃就给小鸟吃了。”她笑着拽下几颗塞婉秋手里,示意她不要拘谨,云离瞥了眼桦蕊身边的侍女,见她食指和掌心长着厚厚的茧子,遂问道,“闺女,以前也是干农活的?”
“回...回娘娘,奴婢是高全县未乡人,家里世代务农,有几分薄田。”婉秋低下头,心里直打鼓,太后娘娘居然叫她闺女,这让她怎么回才好...
“叫什么娘娘,以后叫我云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