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还没到吗?”桦蕊闷声问道,
她闭着眼,依旧枕在沈夕辰腿上,似乎过去一万年之久,她醒了睡,睡了又醒,入海的草原似乎无穷无尽,小小的马车永远走不到尽头。
“快了。”沈夕辰摸着她的脸颊回道,
“还有多久…”桦蕊又问,
“快了。”沈夕辰又回,
…
她的声音变了,开始变得不像她,桦蕊有些疑惑,
“娘娘,为什么那么远…”
“因为那是你的梦想。”
“我不明白…”
“有些梦是永远无法到达的…你想走,想离开齐阳宫,想把过去的一切都忘记,想开始新的生活,想让你在意的人都陪在你身边,你甚至想要一个孩子,桦蕊,你太贪心了…”
“你是个罪人,怎么配妄想这些。”
“我无罪!”桦蕊下意识地否认,她双手握拳,双眼闭的更紧了些,不敢睁眼面对指责她的沈娘娘,
“桦蕊,你杀了他,你是个罪人。”
“我不该杀他吗!他对我,对桦家,对前朝做的一切难道就让我这么放下吗!”
“别骗自己了桦蕊,你早就知道他是个好皇帝,他死了,天下不知会落入谁的手中,战争即将再次到来,百姓会因为你的自私而丧命。”
“天下是他窃来的!”
她手心出了汗,
“天下从来不会被窃走,天下永远是百姓的天下,若一个王朝让百姓民不聊生,总有人要站出来结束这一切,桦蕊,你的记忆在美化前朝,美化太子,美化与顾承佑的感情,因为只有这样做你才能让自己继续忽视他的功绩,让你的复仇永远有着正当性,他死了,你感到痛快,但成千上万的人会因为你的一时痛快而付出代价,你太自私了。”
“桦蕊,你自以为出身高贵就可以视庶民为草芥,你高贵的永远只是身份,你的自尊建立在你的身份之上,可前朝的覆灭只在眨眼间,高贵还是低贱本就没有界限,你可以是骄傲的高门贵女,也可以是任人亵渎的阶下囚,你想为气数已尽的王朝续上一口气,是因为前朝可以让你永远高高在上…”
“我没有!我从未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也从未视百姓为草芥!”
桦蕊的声音已然颤抖到不行,她不知自己还能撑到何时…
沈夕辰再次笑着抚摸她的脸颊,她的声音又变了些,变得和自己越来越像…
“历三十二年,甘州大旱,齐阳宫大修宫殿,赈灾款项不及宫殿修缮费用一半,民众暴动,是谁前去镇压?历三十五年水患,齐阳宫不为所动任凭灾后瘟疫肆虐,是谁将染病百姓围困于城内防止瘟疫扩散?”
“…都是镇北军,都是你愚忠的父亲,而你做了什么呢?嗯?”
沈夕辰轻声细语,仿佛说着很久以前的故事,就像史书上记载的寥寥数语一样,历三十二年大旱,十二万民众受灾,亡四万,历三十五年水患,旗城八万皆亡,
“我那时不在镇北军,我已经被父亲送回首府了…”桦蕊企图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