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出了四波亭,霍青策马前行的身影仍然绷的很紧,此时的他像一柄拉到极致的弓,王芍含泪的眼睛一直在他眼前挥散不去。
他在感情上一向迟钝,只觉得这场分别带给他的难受,源自于他对王芍的愧疚,毕竟他毁了小姑娘的清誉,虽情非得已,但对女子来说,总归是一生都抹不去的硬伤。
如果小姑娘要追究,他也愿意竭尽全力的弥补。
可是他却不明白这愧疚之情为何这般的经久深刻,随着驿站越来越远,仿佛他的心也被渐渐挖空似的。
展平和何图都察觉到了三爷的异样,但他们向来看不懂霍青,何图甚至觉得,三爷的异样其实是因为徐平川还下落不明,三爷不放心罢了。
谁都没有往王芍的身上想,在他们看来,扬州一劫实在算不得大事,宁王交代的事情完成,他们恐怕再难来南地,南地的人和事也自然和他们无关了。这又有什么可值得挂心的?
直奔出五十里,霍青的度才逐渐放慢下来,他看似平静,其实心里充斥着莫名的烦躁,他想停下来好好想一想,或是停下来将心中的情绪压下去。
“休整一下。”霍青只说了四个字,然后翻身下马,竟然走去树荫处闭目盘坐,念起经来。
展平等人面面相觑,他们自从和三爷汇合之后就现三爷的情绪总是“无常”,比如昨天晚上,三爷竟在窗口一动不动的站了两个时辰,还有今早出之前,他总是失神,好像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事被他忽略了。
难道是三爷体内之毒影响了情绪?
犹豫了一下,展平悄悄问被阿巳抱在身前的阿渊,“王神医真的说三爷的毒无碍?”
小阿渊睁着大眼睛想了想,“神医说,三叔要休养两年,姐姐昨晚还嘱咐过我,一定不能让三爷打架”然后突然“啊呀”一声,小手拍在额头上,“我忘了一件大事!”
说着,阿渊撅起屁股,自己从马背上顺了下去,他动作灵敏娴熟,众人一不留人,小家伙已经跑去了霍青身边。
三爷打坐的时候不喜别人打搅,展平和何图已经双双下马去追。
却听阿渊脆脆的唤道:“三叔,三叔,今天早上芍姐姐到神医房里找过阿渊。”
展平已来到跟前,他原本想示意阿渊不要打扰三爷,却不想霍青在听到这句后,双目一睁,那一瞬间竟像久旱逢雨的树,一下子精神起来。
展平看的分明,心下不由一凛。
霍青已脱口出声:“什么事?”
阿渊昨晚本是和霍青住在一起,昨晚告别之后不久,神医便把孩子接了过去,说是再帮孩子查探一番,一直到今天早上,小家伙才回到霍青那里。
原来王芍在这期间还找过阿渊?
阿渊小脸绷的紧紧的,一副天将降大任的模样,然后在怀里鼓捣了半天,掏出一大一小两个荷包,他把大的递给霍青,小的自己紧紧的搂在怀里,“姐姐说,大的给你,小的给我。”
霍青看着双拳大小姜黄色绣芍药花纹的大荷包,心生疑惑,接过来在众人面前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