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芍揉了揉发心:“春林那小子一早就来烦我,刚打发走。”
曾丹娘笑着去阻止楠珠沏茶,直接对王芍道:“我昨晚回去想了想,总算想明白了……”她目光里有赧然的神色,仿佛对昨天的失态很是惭愧似的。“七夫人临终前托付给我两件事,一件是你的亲事,另一件就是你舅舅,昨天听说你母亲……我就急了……”
说着,曾丹娘眼里浸出泪来。
王芍吓了一跳,连忙笑着安慰。
曾丹娘泪流不止:“我是怕七夫人会怪我……七夫人最担心的就是大爷……”她所说的大爷,指的是王芍的舅舅沈长岳。
“丹姨”,王芍有些动容,“就算外祖母临终没有嘱咐,母亲也会把南字号给舅舅的,我和春林都会尊重母亲的意见,至于这次的事,我想母亲一定有她的考虑。”
曾丹娘垂泪点头,“是我想的多了,我只要一想到七夫人……我就……”
“丹姨。”王芍不擅长劝人,她朝楠珠看了一眼,楠珠转身去拧了张湿帕子给曾丹娘。
曾丹娘接了帕子擦了泪,好一会儿仿佛才回过神来似的道:“不过,我还是担心你娘,她一个人在金陵我不放心,我想今天就回金陵,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忙,总归能陪陪她。”
丹姨和母亲一块长大,如亲姊妹一般,王芍心中感动,嘴角微微翘起来,“看,您对母亲可比对我好多了。”
在外祖父去世后的那几年,丹姨一直像个女儿一样侍奉在外祖母的身边,王芍感激她,也愿意像对母亲一样孝敬她。
曾丹娘果然“扑哧”的一声笑了,仿似无意,“你的病已经见好,你娘的病可还没好呢……”
话一出口,屋子里立时一静。侍奉在一边的楠珠慌乱之下竟把茶水洒了出来。
王芍目光从楠珠身上收回来,落回到丹姨脸上。只见她面色苍白,一副惹了大祸的模样。
王芍怔了怔,眉间多了几分疑色:“丹姨……我娘什么时候病了?”
曾丹娘强扯出笑,一副掩饰的模样:“哎呀,你想到哪儿去了,你娘只是偶感风寒。”
王芍原就是心思细腻敏感之人,如果仅凭一句话她或许会觉得母亲是偶然风寒,可丹姨和楠珠同时露出惊慌的样子,这就不得不令她心生警惕了。
“丹姨,我可是把您当成最亲的人……”王芍神情毅然,黑白分明的眸子仿佛山涧冰凉的泉。
曾丹娘被她这句话说的神情一窒,心口仿佛有什么起伏不定,“哎呀,我不知道。”曾丹娘一跺脚,转身出了屋子。
等在院子里的敛秋见娘子红着眼睛匆匆冲进雨暮里,吓得惊呼了一声“娘子,伞……”
可曾丹娘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似的,直奔院门而去,敛秋连忙撑着伞追了过去,追到路拐角才追上娘子。
“娘子,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雨伞遮在曾丹娘的头上,敛秋的声音忽的一窒,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娘子……”
雨水打湿了娘子额边的头发,却没有显得很狼狈,因为娘子唇边正缓缓绽放一抹笑容,那笑容让敛秋望之心安。
“娘子,檀珠姑娘刚才派人来说,已经吩咐过马房,咱们吃过午饭就启程了。”
“不急。”曾丹娘的声音在雨中显得有些飘忽,“芍姐或许和咱们一块儿回去呢……”
敛秋笑起来:“真的啊,太好了,大小姐肯回金陵主持大局了,娘子你终于不用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