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林一怔,“啊”了一声走上前,却在距离王芍三步的距离,踌躇的站住。
王芍的声音制止了他的靠近,“每个月两封信,你一年里也得写给我二十几封信吧?”她看着窗外的雨,思绪好像拉的很远。
春林笑了一声,何止二十几封信,有时候遇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他甚至三四日便写一封信过去。这样算,一年里怎么说也有三四十封信。
可因为屋子里气氛的诡异,春林没了笑闹的心思,而是小心翼翼的问:“姐,你问这个干吗?”
王芍苦涩的说道:“一年二十几次,两年该有四十几次吧?可是你却一次都没有提起过母亲的病。”
春林的笑容,因这一句话而瞬间消弭。王芍忽然回过身来,直视着少年的眼睛,一字一字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怕我担心?还是……我不配知道?”她突然伸手,一把将桌上的杯碗扫落在地。
众人从没见过王芍如此激动,不由面色泛白,有点始料未及,又有点惊悸。
王春林更是语无伦次:“姐,不是这样的,母亲当时危险,母亲怕南字号的那些掌宗们知道她重病会有所动作,所以……”
“所以你们全家人同甘共苦共度难关,独独把我抛除在外,你们明知道我与她早有隔阂,你们明知道我毫不知情的后果是怀疑她憎恶她,甚至派了个奴婢到金陵去查她……而你,为了粉饰太平,每月两封家信从未间断。”王芍的眼泪一颗一颗坠下来,她捶着自己的心口。“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可你知不知道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只差一点……”
差一点她就不顾一切的离开,差一点她就义无反顾的追随霍青而去。甚至在她大病醒来之后,她满心满脑唯一的想法也是“如果再勇敢一点我的人生是不是会不一样?”
“你们永远都在替我想,从来都没问过我愿不愿意。”王芍吼出最后一句,眼前一阵晕眩,整个人向后倒去。
王芍再次晕厥的消息传到曾丹娘耳中时已经接近黄昏,她连忙赶去王芍的院子,檀珠亲自守在院门口,正拦着冯氏婆媳。“神医在里面诊治,郭太太还是先回去吧,等大小姐病情稳定了奴婢亲自去您那里禀报。”
冯氏却没有难为檀珠,她轻轻的“嗯”了一声,“好好的,怎么忽然病倒了呢?”
曾丹娘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听见檀珠说:“神医说是因为雨天的缘故,已经开了安神的方子,最早也得明天醒来。”
冯氏没有怀疑,点头叹了口气。
她面前恭敬作答的檀珠,这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微微抬起头,直看向缓缓而来的曾丹娘。
曾丹娘心口一滞,攥在袖裾里的手不自觉的汗湿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