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两天,王芍都强掩着心里的不安,努力让自己和平时一样没有区别。闲暇时间和冯氏喝茶,偶尔找董氏聊聊花经,看一看檀珠递上来的账册,更多的时候被王春林缠住听他讲杂七杂八的轶事趣闻。
每次王云修问她“何时启程”,她都很是无意的摆手:“再歇两日,有些乏。”
王云修每次也都以她的意愿为先,今天给王芍淘个鸟笼子,明天给王芍弄盆花什么的,好像他们原本就是出来踏青的。
又过了一日,曾海那边终于有了消息,拂珠和张来富找到了。
可是曾海回到凤来时,身边跟着的只有张来富一个。
王芍不等张来富下跪,一把抓起已经瘦得脱了相的男人,厉声问,“拂珠呢?”
张来富眼窝底下悬着一团青,看起来像是几天都没有合眼,眼睛里的瞳仁都有些发直了。原本就显老,这回简直像个糟老头子。
他先是皱起眉眼要哭,被王芍一声呵问,连忙伏在地上,“小姐,咱们被那伙人坑的好惨……”
原来他们当日分头进密林不久,陈勇就把拂珠和张来富给甩下了,不仅没给他们留马,连干粮和水都被陈勇抢走了。
“好在老徐随后返了回来,老徐说三爷临行前已经做了安排,吩咐他保护我和拂珠,让李洲护着那位小公子,老徐身上带着地图,原本我们凭着地图两三天就能走出密林。”张来富用袖子抹着眼泪。
曾海和曾河对视了一眼,张来富所说的这些人名,难道是顺远镖局暗中指派给小姐的?
张来富还穿着临别时的那件衣服,已经磨的看不出颜色,袖子口斑驳的黑色却像是已经干涸了的血迹,王芍一阵心悸,那些以为忘了的胆战心惊骤然清晰如昨日,她攥起拳头,咬牙问:“发生了什么事?”
张来富声音哽咽:“我们在一个岔路口发现了李洲的衣服布料挂在树枝上,树枝所引的方向不是出去的路,而是通往恶狼岭的路。老徐以为李洲出了事,让我们在岔路口等他,他自己去了恶狼岭,结果……结果”
张来富舌齿间仿佛坠着千斤巨石,抬起眼却发现小姐那比巨石还要沉重的视线正锁在他的脸上。张来富不由打了个寒颤,脱口道:“结果我们在岔路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没等到老徐,却等到了两头狼。”
曾氏兄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角落里站着的檀珠已经用手死死捂住嘴,却还是没遏制住喉咙底发出的一声低呼。
他们虽然没听过恶狼岭,却知道在深山老林潜伏着的野兽攻击性十分惊人。别说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就算是曾氏兄弟到了那番境地,能不能全身而退还要两说。
可这两个人最后都活下来了,重伤的却是另外一个。一时间,他们都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们想到的王芍也早已想到了,她怔怔的,话在唇齿间打颤:“是骆驼救了你们?”
而张来富早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两头狼许是瞧着小的皮糙肉厚……吃着不香……竟然全都朝拂珠扑去了……拂珠……拂珠……被一头狼咬住了胳膊,眼瞅着就要被拖进树林了……要不是老徐及时出现救了拂珠……拂珠就被那俩狼给活吃了……”